李白詩歌標題中的文化世界

摘要：《標題的作用無可置疑，對文學作品標題的研究很有必要。李白詩歌的標題含有許多獨特的文化意象，這些文化意象構成了一個絢麗多彩的文化世界，如歌詠文化、贈別文化、旅游文化等等。這個文化世界自成一片天地，具有無窮的藝術魅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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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白的詩歌在中國古代文學史上的地位不可動搖，后人對李白的研究雖不如杜甫那么多，但也不少，近現代以來呈現出了一片繁榮的景象。除了研究李白的作品和李白這個人以外，研究李白詩歌的標題及標題中的文化也很有必要。

一、文學作品標題研究概述

“標題”指“標明著作及其篇章的題目”(《漢語大詞典》)；“標明文章、作品等內容的簡短語句”(《現代漢語詞典》)。標題之于一篇文章、一部作品，猶如眼睛之于人，其作用不可小視。標題研究在新聞學和語言學領域進行得比較深入，在文學領域卻少有所聞。呂叔湘先生曾說“標題要作為專門學問來研究。”石建初對文學領域標題研究作了某些嘗試，他撰文指出：“在中國文學發展史中，有一個容易被人忽視而不可缺少的內容，那就是中國詩文標題發展史。”

研究具體的文學作品，都必須先對它們的標題進行研究。文學作品標題的研究主要從解釋標題入手，然后再探究它與文章其他要素的關系。唐人吳兢的《樂府古題要解》便是一本專門收集有關樂府古題命名緣起記載的書，即對樂府詩的標題具進行解釋，對于后人研究樂府詩，這本書頗有參考價值。

二、李白詩歌標題研究

文學作品的標題發展到唐代已完全成熟了，在李白的一千余首詩歌中，標題最短的只有兩個字，如《九日》，最長的則達到了五十六個字——《張相公出鎮荊州尋除太子詹事余時流夜郎行至江夏與張公相去千里公因太府丞王昔使車寄羅衣二事及五月五日贈余詩余答以此詩》。

李白有很多詩歌標題相同而內容相異，如《感興八首》，最有名的莫過于《古風五十九首》了。這五十九首古詩的標題都是《古風》，后人為了區分，取每首詩的頭兩個字命名，如《抱玉》。“古風”就是“古體詩”的意思，《古風》這個標題與詩歌的內容沒有多大關系，只是指明了詩歌的特點。

李白還大力擬作了古樂府詩，或沿用樂府古題，如《從軍行》，或對樂府古題進行改編，如將《蜀道行》改為《蜀道難》。李白樂府詩和歌行體詩的標題往往饒有趣味，前者含有“篇”“曲”“詞”，如《白馬篇》、《鳳凰曲》，后者則含有“歌”“行”“吟”“謠”，篇幅較長，如《扶風豪士歌》、《少年行》。

還有一些古體詩標題較短，常被人們忽視，其實它們的內涵也不可低估，如《感遇四首》，“感遇”指“由于遇到了什么而有所感悟”，它己成了許多詩人共寫的一個詩題。李白其他古近體詩的標題與唐代其他詩人的已差別不大，由時間、地點、人物、為什么、干什么這幾個要素中的一個或幾個組成，如《與謝良輔游涇川陵巖寺》。

李白詩歌的標題除了具有它應該具有的作用外，還包含許多獨特的文化意象，構成了一個絢麗多彩的文化世界，自成一片天地，魅力無窮。有些標題本身就是一首說不完道不盡的“詩”，如《送別》。

葛景春曾談到：“李白的詩歌既受著唐代文化的廣泛深刻影響，同時它也猶如一面鏡子，折射著唐代文化的光輝。”毋庸置疑，李白的詩歌廣泛地反映了唐代的各種文化，而在這些詩歌的標題中，我們也能見到唐代各種文化的縮影，見到一個獨具特色的文化世界，如歌詠文化、贈別文化、旅游文化等等。

三、李白詩歌標題中的文化世界

(一)歌詠文化

歌詠文化主要反映在詠物詩、詠懷詩和詠史詩這三大類之中。詠物詩有《姑熟十詠》、《紫騮馬》等，詠懷詩有《行路難》、《將進酒》等，詠史詩有《越中覽古》、《金陵三首》等。表達思念之情或怨恨之情的詩歌，也表現了歌詠文化，前者如《靜夜思》、《長相思》，后者如《春怨》、《怨情》，還有表達其他感情的，如《述德兼陳情上哥舒大夫》、《哭宣城善釀紀叟》、《嘲王歷陽不肯飲酒》、《懼讒》。這些詩歌的標題理解起來比較容易，有的比較凝練，如《思邊》、《巴女詞》、《南奔書懷》。在這類詩歌的標題中，人物和地點應接不暇，思想和感情層出不窮，對李白的內心世界有很大的反應，形成了獨特的歌詠文化。歌詠文化源遠流長，李白的詩歌標題有力地繼承并開拓了這一文化。

(二)贈別文化

李白寫了數量眾多的贈別詩，在這些詩歌標題中，我們見到了一個廣闊的贈別文化世界。這些標題很明顯，多含有“酬”“贈”“寄”“別”“送”“答”等標志性的字眼，如《酬張司馬贈墨》、《贈汪倫》、《聞王昌齡左遷龍標遙有此寄》、《渡荊門送別》、《黃鶴樓送孟浩然之廣陵》、《醉后答丁十八以詩譏予槌碎黃鶴樓》。不言自明，李白交游十分廣泛，很重視人與人之間的各種感情。這些詩歌標題使一個性情中人李白躍然紙上，古已有之的贈別文化也從中得到了充分的體現。

(三)旅游文化

李白一生好游名山大川，寫了不少記游詩，這些詩歌的標題構成了一個豐富多彩的旅游文化世界。這些標題也很容易辨別，常含有“登”“望”“題”“游”等關鍵字，如《登單父陶少府半月臺》、《望廬山瀑布二首》、《題隨州紫陽先生壁》、《游太山六首》。這些標題也基本上有固定的格式，很容易理解。李白幾乎每到一個地方，便寫詩紀念。或記事，或抒懷，但更多的是對山水富有想象力的描繪，這些描繪在標題中已有預告：忽而峨眉山，忽而敬亭山，一會兒東，一會兒西，讀者仿佛隨著詩歌的標題作了紙上的旅游。

(四)其他文化

除了以上三種主要的文化外，李白詩歌標題中還能見出很多其他的文化。這些文化大致有：酒文化，如《月下獨酌四首》；月文化，如《把酒問月》；書法文化，如《王右軍》；繪畫文化，如《當涂趙炎少府粉圖山水歌》；音樂文化，如《春夜洛城聞笛》；舞蹈文化，如《贈歷陽褚司馬時此公為稚子舞故作是詩也》；俠文化，如《俠客行》；隱逸文化，如《題嵩山逸人元丹丘山居》；干謁文化，如《上崔相百憂章》；道教文化，如《懷仙歌》；佛教文化，如《廬山東林寺夜懷》；征戰文化，如《塞下曲六首》。這些文化交相輝映，成為李白詩歌標題文化世界中的一顆顆璀璨的明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