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作為“重述神話”的一部分,著名藏族作家阿來的長篇小說《格薩爾王》,用簡練通俗的語言和高超的手法,深度挖掘和反思了藏族的歷史,再現了藏民族波瀾壯闊的戰爭歷史征程。本文將著重探究文中的主人公格薩爾王在古希臘神話中的生存模式原型。
關鍵詞:原型 格薩爾王 奧德修斯 希臘神話
作為“重述神話”計劃的重要組成部分,阿來的長篇歷史小說《格薩爾王》的面世,在文學界引起了巨大反響,在忠于原說唱傳說的基礎上加入了一些現代化的元素,并堅持采取文學人類學學者田野考察的方式,對藏民族的歷史文化進行了深度的挖掘和反思,使得這部史詩中呈現出了多樣的魅力。《格薩爾王》忠實于藏族英雄史詩《格薩爾王傳》,但又著力以現代人的視角詮釋英雄的性格和命運,賦予神話以新的涵義和價值。
在現代化的元素中,我們不難發現原型的痕跡。根據弗萊對于原型的定義:“一種典型的或反復出現的意象……是指將一個作品與另一個作品聯系起來的象征,可以用以把我們的文學經驗統一并且整合起來。”細讀《格薩爾王》我們就會發現,格薩爾王不僅僅是一部力求還原藏族歷史的作品,而且還“挖掘與突出格薩爾王作為人而不是神的這一面”。而在這一方面,是與著名的《荷馬史詩》中的以計謀聞名的奧德修斯有相通之處,在一定意義上奧德修斯就是格薩爾的神話原型。本文將著重對阿來長篇小說中的《格薩爾王》中的男主人公格薩爾王同古希臘神話荷馬史詩中的主人公奧德修斯在生存模式上做深入的對比探討。
一、男主人公——大智若愚的哲學生存模式
奧德修斯在荷馬史詩中的重要地位是不言而喻的。《伊利亞特》中,與眾多的那些有著神性或者直接被神庇佑的英雄們相比,奧德修斯更讓人記住的是他那非凡的頭腦,他善于審時度勢,反應敏捷,在關鍵之處先后奉獻出了好幾條錦囊妙計,對整個戰爭勝利的作用是無法言表的。這里我想討論的不是這些豐功偉績,而是奧德修斯那種大智若愚的生存觀念在荷馬史詩中的顯現。典型的一幕就是“裝瘋”,奧德修斯不愿意因為海倫一個女人的不忠而去參加一場戰爭,但是自己也是當初向海倫求婚的人之一,并且那求婚的承諾也是出自他的謀劃。為了逃脫這場戰爭,他用牛和驢子來耕地,并用食鹽代替種子,雖然最后被帕拉墨德斯識破,不得不踏上了參加特洛伊戰爭的道路。在整場特洛伊戰爭中,奧德修斯充當的都是出謀劃策的“軍師”角色,處處小心謹慎,不求沖鋒陷陣。奧德修斯這種大智若愚,明哲保身的生存策略使得他能夠從戰爭中全身而退,同時又借助于“木馬計”而聲名大振,被人稱頌。奧德修斯這種大智若愚的生存方式在《奧德賽》中的表現更為明顯。
無獨有偶,奧德修斯這種大智若愚的生存策略也在《格薩爾王》通過男主人公格薩爾王的成長初期得到了淋漓盡致的體現。在那個艱難的年代,敵人的誣陷、親友的懷疑、族人的不明事理,使得年幼的神子不得不隱藏自己爽直的性格,采取裝瘋賣傻的生存方式,“穿戴上母親縫制過程中變得丑陋不堪的皮袍,風帽上的犄角閑的更加難看。他就那樣一副沒心沒肺的樣子騎在手杖上面。他對魅力的珠牡露出了討好的笑容,珠牡一揚手,灰白的炒面落了他滿臉。”低調,隱秘的生活使得族人幾乎忘記了他的存在。更甚者,他親自設計了被族人的放逐,而他這次甘心被放逐的背后還有一個更長遠的算計,那就是贏得族人的信任和擁戴。紛飛的大雪,走投無路的嶺國,饑餓使得族人們不得不求助于早已建立起美麗,富饒的新聚居地的格薩爾王,而格薩爾不失時機的熱情與寬容更是得到了嶺國諸人愧疚之后伴隨而來的誓死效忠。格薩爾正是抓住人生存至上的原則,正如奧德修斯一樣,生存與榮譽或者業績相比,也許不被人稱道,但卻是人人不能回避的現實,更是實現后面諸如榮譽等等的前提和基礎。
二、“試探”性的生存模式
作為智慧與文明的化身,奧德修斯的生活是計謀占據了生活地位,而不是無上的法力與勇氣。正如奧德修斯的尊號是足智多謀,每次的艱難險阻無一不是拜倒在他的智謀之下。他總是以試探為先,然后根據對手的弱點找出解決的方法,絕不逞一時之快。正因為他這種試探性生存模式,才使得這位英雄的生存指數越來越高,最后成功地回到了自己的王國,并成功地打敗了眾多的求婚者,奪回了王位最典型的就是奧德修斯與巨人波呂斐摩斯智斗的故事,另一個可以看出奧德修斯充分展示其試探的生存策略是返回自己的王國后,對自己從前的仆人,牧豬人,牧羊人等等的試探,甚至是對自己的妻子,奧德修斯也是十分的謹慎。
對格薩爾王而言,他的成長歷程也是充滿了“試探”的策略。無論是他消滅魔頭的時候,還是面對自己未來的妻子的時候,格薩爾總是步步為營,穩扎穩打。特別是面對珠牡的到來的死后,他幻化成了黑面人,先是用黑面人的強權去威脅她,最后更是假借自己的名義給雙方一個臺階下:“看在我也曾聽聞過覺如英名的份上,且放你一馬……”欣喜的看到珠牡的不屈服后,又給用無比的美貌和財富去誘惑她,使得珠牡露出了自己的虛榮之心。在助伽國除去禍害人民的皇后的時候,格薩爾王也不是直接就趕到伽國去,而是先設法取得可以除掉妖女的法物后,準備充分了才采取了措施,一舉消滅了女魔頭。
結語:“每個原型意象中都有著人類命運的一一塊碎片,都有著我們祖先的歷史中重復了無數次的歡樂和悲哀的一點殘余,并且總的來說始終遵循著同樣的路線。”神話中所透露出來的各自民族文化形態也是極具各自的民族特色,比如說,《格薩爾王》的作者阿來受到了漢族文化的影響,因此這部長篇小說中也體現了社會政治因素的重要地位,這是不同于奧德修斯時期早期的海權因素的影響。但是“盡管這些神話千差萬別,各具區域性特色,但是在民族精神和民族文化的整體中無不占據支配地位”,因此神話的主體格薩爾王身上也就凝聚了各自的民族精神的特色,格薩爾王身上不僅僅有著中華民族特有的愛國熱情,而且整部作品寫出了藏族的偉大精神和民族氣魄。而奧德修斯的身上更是把希臘民族中名譽高于一切,自由主義之上的民族精神表現的淋漓盡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