杭州電子科技大學副教授占學德,是碩士研究生導師,也是學術界有名的專家,發表和出版了多篇(部)論文與專著。不料,他竟然成了一名在逃殺人犯,并最終以慘烈的行為謝罪:跳樓自殺,結束了45歲的生命。占學德留下一封長達15頁的遺書,詳細記載了他被第二任妻子蹂躪的孽緣。
(一)
2011年2月26日深夜11點半,云南昆明市鴻城廣場附近發生驚魂一幕,路人驚呼:有人墜樓啦!
警方調取大樓監控錄像,監控畫面顯示:當晚11點10分,一名中年男子從一樓乘電梯到達21層后,神情不安地在樓梯口徘徊了15分鐘。由于22層電梯正在維修,男子拉開維修通道門,爬上樓頂天臺,縱身跳下……
警方在死者衣兜里發現了金鼎賓館302房間的鑰匙,當他們趕到賓館打開房門時,頓時愣住了:床上血跡斑斑,枕頭旁邊放著一把水果刀。顯然,死者在跳樓前曾割腕自殺,結果未遂。客房的茶幾上放著一封寫著“公安人員拆閱”的信封,里面是一份長達15頁的遺書:“我有罪,我殺害了妻子郭蔚云。我先用被子捂昏她,當時她系著圍巾,我就用圍巾把她勒死了。我不后悔,只有一種報仇的快感。后來,我把她的尸體放在出租屋陽臺的儲物箱里……”遺書署名:占學德。
昆明警方將案情通報給杭州警方,請求核實。在杭州西湖駱家莊西苑一套出租房里,警方在陽臺上發現一只旅行箱,一名婦女的尸體蜷縮在箱子里,經法醫鑒定,死亡時間在一個半月前。經房東辨認,死者正是占學德的妻子郭蔚云!
接到妹妹死亡的噩耗,郭蔚云遠在湖北的哥哥郭亮難以置信。就在2011年1月25日,郭亮還收到妹妹的手機短信:“哥,我正在跟老公一起回婆家過年的路上。由于婆家居住在深山老林,手機信號不通,所以現在提前給你拜年。”郭亮覺得不可思議:“如果妹妹早已被害,難道短信是從天堂里發送的?”
占學德殺妻并畏罪跳樓的消息傳到他供職的高校,師生們很震驚:擁有博士學位的占學德不僅為人和善,而且治學嚴謹,怎么可能墮落為殺人兇手呢?
按照占學德遺書中的說法:在家中,他是一名“弱者”和受害者,從肉體到靈魂都被妻子折磨得千瘡百孔。“第二段婚姻對于我來說,簡直就是一座監獄,不,是地獄!”
(二)
1966年10月,占學德出生于湖北紅安這個舉世聞名的“將軍縣”。1988年,他從華中師范大學數學系畢業,成為武漢一所重點高中的數學教師。
占學德積極上進,1994年至1995年他在中南財經大學進修會計信息化課程,后來從事這方面的教學工作。1999年至2000年,他在復旦大學進修,后攻讀上海大學計算機學院計算機軟件與理論專業,并于2005年獲得工學博士學位,后被杭州電子科技大學聘為副教授。
占學德勤奮筆耕,著書立說,先后在《計算機科學》、《應用科學報》等刊物發表了20多篇有影響的論文,其中在國際會議上發表論文5篇。他出版的專著《基于UNL的測試方法研究》和《會計信息系統》,成為高校教材。
2005年,占學德和一個高校的女教師喜結連理,并有了一個女兒。然而,2010年1月,占學德與妻子協議離婚。為了挽回婚姻失敗的面子,更為了向前妻證明自己的男性魅力,離婚后不到一周,占學德便在世紀佳緣交友網站注冊征婚。很快,一個名叫郭蔚云的“剩女”走進了占學德的視野。
時年35歲的郭蔚云在浙江義烏市一家公司供職,她容貌俏麗,身材婀娜。占學德和郭蔚云一見鐘情。“我想赴三亞旅游,但一個人到天涯海角又倍感孤獨。”網上相識半個月后,郭蔚云發出了愛情的暗示。占學德心領神會,立即回應:“如果你愿意給我一次機會,我十分榮幸做護花使者。”
轉天,占學德請了假,飛往三亞與郭蔚云相會。兩人在海邊嬉水,在海底潛水,宛然一對浪漫情侶。華燈初上時,兩人會心一笑,相擁走進酒店……一夜歡愛后,占學德向郭蔚云坦露了失敗婚姻的傷痛,表達了渴望新戀情的迫切心情。郭蔚云表達了閃嫁的愿望:“只要你愿意娶我,我馬上辭職跟你去杭州生活。”
占學德興奮異常,在他看來,郭蔚云比他小9歲,還是個“黃花閨女”。人家女孩子能夠如此果決,自己還猶豫什么呢?就這樣,還沒有進行過多的了解,占學德就將女友帶回杭州,正式同居。
“我在外面漂泊了10年,累了,不想出去工作。”郭蔚云在杭州安家落戶后告訴占學德,她想在淘寶網開個小店,做個不用打卡上班的宅女。
“老婆,我能養活你。”占學德對這段感情充滿自信,希望郭蔚云做出小鳥依人的樣子,讓他享受呵護女友的強勢感覺。
但是不到一個月,郭蔚云便無端猜疑占學德有外遇,她每天查看占學德的通話記錄和手機短信,還在他手機里安裝了衛星定位系統,時刻掌握他的行蹤。更令占學德尷尬的是,他所有的應酬活動必須邀請郭蔚云參加,以滿足她的虛榮心。
剛開始,占學德認為郭蔚云是因為缺乏安全感才這樣做,于是2010年8月他和郭蔚云領取了結婚證,希望給她一種安全感。
然而,占學德很快發現,婚姻偏離了他預想中的軌道。
郭蔚云牢牢控制家庭財政大權,不僅沒收了占學德的工資、獎金,還將他婚前的百萬元存款轉到她的名下。她還給丈夫下命令:“沒經過我批準,不許你跟甜甜見面。”
19歲的甜甜是占學德與前妻所生的女兒,正在杭州某高校讀大一。郭蔚云的無理要求,占學德當然不能接受。郭蔚云像一只咆哮的母獅,撲到占學德身上又抓又咬。
女兒生日那天,占學德向自己的學生借了100元,為女兒訂了一個生日蛋糕。郭蔚云知道此事后,沖進占學德的教室,當著全班學生的面追打丈夫,還跑到甜甜所在的高校大吵大鬧。
從此,毆打占學德成了郭蔚云的家常便飯。占學德每天過著心驚肉跳的日子,妻子鋒利的牙齒和長長的指甲隨時會對他發起進攻。占學德想不明白,網戀時嬌柔溫婉的郭蔚云,為什么婚后會變得面目獰猙?
(三)
由于臉上、手臂乃至全身經常被嬌妻的指甲“畫地圖”,占學德在師生們面前顏面丟盡。郭蔚云每天只給丈夫10元零花錢,占學德時常為付不起公交車費而發愁。
同事們私下里勸占學德離婚,占學德搖頭:兩次離婚會證明他“缺乏經營婚姻的能力”,被人笑話是“高智商、低情商”。占學德覺得自己是一名教授,一定有辦法改造妻子。
這天,占學德無意間在郭蔚云的首飾盒里發現了一紙診斷書,原來,妻子患有嚴重的抑郁癥。“不錯,我是有病。”郭蔚云向丈夫坦白:2009年因家庭矛盾,她被侄子打傷,患上此病;由于過度敏感,她不信任任何人。
“你為何對我隱瞞病情?” 占學德非常惱怒,但是,他又怕這件事傳出去會讓他很沒面子。郭蔚云在隱私暴露后變本加厲,更加理直氣壯地對丈夫施暴。
占學德倍受煎熬,每次挨打時又不能逃跑,否則郭蔚云會砸爛他的筆記本電腦、數碼相機等貴重物品。
2010年7月31日晚,占學德正在看新聞聯播,郭蔚云要求調換頻道看韓劇。兩人爭執起來,郭蔚云用茶杯狂砸丈夫,接著又用電線抽打他。占學德實在忍受不了,打電話報警。當著警察的面,郭蔚云一邊撕咬老公一邊歇斯底里地喊叫:“我有病!”
“我有病”3個字,成了郭蔚云發飆的武器,也成了占學德揮之不去的夢魘。
2010年10月31日夜晚,占學德和妻子親熱,郭蔚云發出一陣陣呻吟,占學德擔心隔壁房東聽見,提醒妻子小點聲。郭蔚云認為丈夫譏笑她“淫蕩”,她一把將丈夫掀翻,騎在他身上,一根一根拔他的胡須。
為了供女兒完成學業,占學德忍辱負重,兼職打工掙錢。郭蔚云又向丈夫發難,逼他跳槽,跳到能分配到福利房的高校任教。占學德四處聯系,于2011年春節前被浙江寧波一所大學高薪聘用。
2011年1月16日晚,在去新單位報到前,占學德向郭蔚云“借”了300元錢,打算跟女兒到餐館吃頓告別飯。郭蔚云火冒三丈,用皮鞭抽打丈夫,又用剪刀刺他。占學德躲閃著退進臥室,郭蔚云追了過來。占學德抱起棉被,將妻子撲倒在地。一瞬間,積壓的怒火與屈辱一起爆發,占學德將妻子捂死。
作案后,占學德一夜未眠,他沒有投案自首,他覺得坐牢太丟人,寧愿以死謝罪。他想起在一部電影中看過的賭局鏡頭:富翁一擲萬金豪賭,令人熱血噴涌。占學德決定在臨死前享受一下人生的刺激,干一件“平生想做而又不敢做的事”。
占學德用妻子的手機給大舅子郭亮發短信,不是為了掩蓋罪行,而是為了贏得賭博時間。他從郭蔚云控制的銀行卡中取出20萬元,一夜之間賭輸個精光。接著,他又取出80萬元兌換成黃金下注,結果血本無歸。
占學德跑到千里之外的昆明,以跳樓的方式結束了自己的生命。在遺書中,他寫道:“第二段婚姻,對我來說雖然猶如地獄,但是我仍有多次突圍的機會。可是,我死要面子活受罪,高估了自己在情場中的矯正能力,導致悲劇的延伸……”
編輯 魏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