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在家看電影,畫面中一男一女進入情人旅店欲行好事,男的撲上來說,你好香,女的翻身上馬,激吻不停。我的記憶閘門突然被開啟,心情再次悲憤得好像窗外嚎叫的北風:已經這么久沒有性生活了,居然還能摸著良心告訴別人,單身真好。
我常覺得國人在有些方面未免進步得有點快,比如沒有性生活儼然無法跟20年前一樣驕傲。那年夏天跟人出去吃燒烤,吃了一頭汗欲回家吹空調,兩個青年摁下我說:你又沒有性生活,回去這么早干什么?于是,我又坐下來消滅了5串雞翅6瓶啤酒。看大街上青年男女勾肩搭背,仿佛世界果然已經成了弗洛伊德的國度,性是所有人的驅動力,我為自己只是單純地出來吃雞翅而羞愧得低下了頭。
又有一日,半夜去711便利店買宵夜,一名醉醺醺的女子排在我前面,一手拎伏特加一手拿杜蕾斯,買醉不忘性安全,真正做到了兩者有機結合,令我手里的白菜餡包子大為失色。排在我后面的兩個瀟灑少年正促膝深談,一個說:我要幫她買黑絲祙。另一個說:那你得選大網格的。
你可能奇怪我為何半夜跑去711,原因是小區停水,我拿著換洗衣物去了某男性友人家洗澡,而后毫發無傷、安全出門,心情猶如小學時從男同學家里做好作業出來,要買一只包子慶祝慶祝。25歲之后,誰能想到自己還能在純潔史上留這么一筆濃墨重彩,叫天地為之失色?
黃舒駿在歌里唱:什么事情什么人改變了你的命運,什么事情什么人使你成為現在的你?
我思索啊思索,毫無頭緒,似乎無性生活發生得如此自然,貼切,不著痕跡。縱然它的確是像吃飯一樣重要的頭等大事,但也逐漸消磨在一頓頓巧立名目的飯局里,一場場沒有目的的城市散步里,一次次毫無結果的奔波勞碌中。這些日子在眾人眼中似乎缺乏光彩,甚至腐朽僵化。因為根據弗洛伊德原理,文學也只能分為兩種,一種如郁達夫,因欲求不滿發出嚎叫;一種如袁枚,收眾多女弟子擁有充裕心情,揮筆當歌。
至于完全沒有性欲的文學,只能稱之為不成文性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