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摘要:基于中國知網的文獻調研表明:目前,我國檔案學界對非物質文化檔案管理問題的研究處于初期階段;側重于簡單介紹、概念界定、必要性分析;對基本原理、體制機制、法規制度和技術方法的研究剛起步;尚未引起檔案學界之外的其他學科學者的關注。未來我國非物質文化遺產檔案管理研究內容將更加具體、深化,研究方法更加多元化。
關鍵詞:非物質文化遺產 檔案管理 述評
自2003年第32屆聯合國教科文組織大會通過《保護非物質文化遺產公約》,尤其是2005年國務院辦公廳印發《關于加強我國非物質文化遺產保護工作的意見》(國辦發[2005]18號)、2011年第十一屆全國人大常委會通過《中華人民共和國非物質文化遺產法》以來,非物質文化遺產的保護與傳承引起社會各界關注。相應地,我國檔案部門開始積極探索非物質文化遺產檔案工作,檔案學界也開始重視對非物質文化遺產檔案管理的研究。
一、文獻統計分析
筆者在中國知網(www.cnki.net)的中國期刊全文數據庫、中國博士學位論文全文數據庫、中國優秀碩士學位論文全文數據庫和中國重要會議論文全文數據庫等4個數據庫檢索題名包括“非物質文化遺產”和“檔案”(或“建檔”)的文獻,刪除其中屬于新聞報道性的非學術性文章和重復發表的論文之后,共檢出78篇論文。
(一)時間分布與類型
這78篇論文的時間分布與類型如表1所示。
表1 有關非物質文化遺產檔案管理研究論文的時間分布與類型
由表1可見,我國檔案學界對非物質文化遺產(以下簡稱“非遺”)檔案管理問題的研究始于2005年(發表了第一篇相關論文),2008年后開始引起學者較多關注(相關論文數量增加到19篇),到目前為止仍未真正掀起研究高潮(每年發表相關論文不足20篇)。值得注意的是,盡管已有4篇研究非遺檔案管理問題的碩士學位論文,但到目前為止,還沒有1篇相關博士學位論文;而且在Google和百度上的檢索也顯示,盡管已有眾多研究非遺保護與傳承問題的專著出版,但尚未見1部研究非遺檔案管理問題的專著出版。這說明,我國檔案學界對非遺檔案管理問題的研究仍處于初期階段,缺乏有深度、有分量的論著。
(二)主題分布
上述78篇論文,其研究的主題可以分為介紹綜述(介紹非遺、非遺檔案管理的一般情況,進行文獻綜述)、基本概念(闡述非遺與非遺檔案的關系,非遺檔案的定義、范疇、特征等)、必要性分析(分析檔案機構或圖書館參與非遺檔案管理的必要性、緊迫性及其意義)、基本原理(論述檔案對于保護和傳承非遺的價值,非遺檔案管理基本方針、原則等)、業務工作(描述非遺檔案的收集、整理、保管、開發利用等業務工作環節)、技術應用(研究應用現代數字化技術記錄非遺、建立非遺檔案數據庫、進行網絡開發利用等)、體制機制(研究非遺檔案管理的組織機構、運行機制等)和法規制度(探索非遺檔案管理過程中涉及的有關法律、法規、制度等)等幾類,具體分布如表2所示3所示。
由表2可知,當前我國非遺檔案管理研究停留于簡單介紹、概念界定、必要性分析的層次(此方面論文共計占總量的56.5%),對非遺檔案管理的基本原理缺乏深入的研究(僅占9.0%),對于當前工作中亟待解決的體制機制、法規制度和技術方法等關鍵問題的研究剛剛起步(僅占12.8%)。
(三)期刊分布
對有關非遺檔案管理研究的71篇期刊論文進行統計分析,結果如表3所示。
表3 有關非遺檔案管理研究論文的發表期刊分布
由表3可知,有關非遺檔案管理研究的論文集中發表于檔案期刊上(占81.7%),僅有少數發表在圖書情報期刊、文藝期刊和綜合性學報上(占19.3%)。這從側面反映出,有關非遺檔案管理的研究并未引起檔案學界之外的其他學科學者的關注。
二、主要研究成果
(一)檔案對于保護與傳承非遺的意義
許多學者提到,聯合國教科文組織頒布的《保護非物質文化遺產公約》第2條即確定了“立檔”保護措施的重要性。王云慶、趙林林認為,人類對非物質文化遺產的保護主要不外乎兩種途徑:一是“傳承”,二是“記憶”;而“‘記憶’的直接成果便是形成非物質文化遺產記憶檔案”。檔案對于非遺保護和傳承的價值和意義在于:檔案為無形文化遺產提供有形的物質依托與傳承媒介,為非遺和文化文明史的研究提供珍貴資料,是“申遺”工作的重要材料來源和依據。[1]
覃鳳琴提出:“對非物質文化遺產進行檔案式保護,將非物質文化遺產通過各種文字、圖表、聲像等不同形式記錄保存起來,不但以物質形式再現無形的文化遺產,而且因檔案的特殊屬性和作用使得此種保護方式更顯優勢。”[2]儲蕾認為,非遺的檔案化保護具有優越性,可使得非遺物質化、表現形式多樣化,更具真實性,更能發揮價值。[3]范金霞分析了口述檔案在非遺保護中的地位。[4]
(二)非遺檔案的定義、范圍與特征
王云慶、趙林林認為:“非物質文化遺產檔案,就是指與非物質文化遺產活動有關的那部分檔案。確切地說,即所有與非物質文化遺產有關的具有保存價值的各種載體的檔案材料,它應當包括非物質文化遺產活動的道具、實物等,以及對非物質文化遺產進行記錄和保護過程中形成的文字記載、聲像資料等。對于已經列入非物質文化遺產名錄的遺產項目,它的檔案還應當包括與‘申遺’工作有關的一系列檔案文件材料等。”[5]何永斌、陳海玉將非物質文化遺產檔案界定為:“是記錄和反映非物質文化遺產本身及相關工作歷史過程與階段性成果的各類文獻資料的總稱。”[6]顧永貴認為:“非物質文化遺產檔案是指國家機構、社會組織以及個人為保護或傳承非物質文化遺產而運用文字、錄音、錄像、數字化多媒體等各種形式對非物質文化遺產進行真實、系統和全面記錄和收集整理而形成的對社會有保存價值的各種載體。按照檔案類型來劃分,可將其歸并科技檔案或者專門檔案的范疇,或者作為項目檔案來對待?!盵7]
趙林林認為,非遺檔案主要由“實物檔案”、“記憶檔案”和“‘申遺’檔案”等三部分內容組成。[8]何永斌認為,非遺檔案資源建設范疇可以劃分為項目板塊、歷史板塊、工作板塊和傳承人板塊等四大板塊。[9]
而針對其特征,王云慶、趙林林認為其具有“地方特色性”、“內容豐富性”、“載體多樣性”和“保管分散性”等特征,[10]他們這一觀點得到多數學者的認可。
(三)檔案機構參與非遺檔案工作的必要性與可行性
趙林林認為,參與非遺保護工作是檔案部門義不容辭的責任;檔案部門開展非遺檔案工作具有得天獨厚的優勢;開展非遺檔案工作是豐富館藏、建立特色檔案,創新檔案管理模式,提升社會影響力的契機。[11]侯采坪、王曉燕認為,發掘收集非遺檔案是豐富歷史檔案館藏,建立特色檔案工作的需要;是挽救民族文化遺產的需要;是繁榮社會主義先進文化的需要。[12]
高曉紅等人分析了城建檔案館參與非遺保護的可行性——政策依據、職能優勢和對于豐富館藏、提升文化品位的意義。[13]席會芬認為,高校圖書館參與非遺檔案管理具有功能、資源、技術、場所、人文資源、資源管理等優勢。[14]
(四)非遺檔案管理的體制機制
王云慶、陳建認為:“檔案機構在非物質文化遺產保護工作中被邊緣化。檔案機構參與非物質文化遺產保護工作有法可依,非物質文化遺產保護工作實踐離不開檔案機構,非物質文化遺產保護工作聯席會議需要檔案機構的加入。政府應盡快把檔案機構引入非物質文化遺產保護工作的聯動機制,形成保護非物質文化遺產的更大合力?!盵15]
譚必勇、徐擁軍、張瑩提出,“檔案館參與非物質文化遺產數字化保護工作的運作模式包括清晰準確的目標定位、層次分明的服務產品以及多元化的運作機制?!盵16]他們還總結出了“政府引導、企業參與、非營利組織支持的多元化非物質文化遺產數字化管理機制”。[17]
楊紅提出,檔案部門可通過指導建設非遺數據庫、合作共建非遺數據庫、備份非遺數據庫和自建非遺數據庫等方式參與非遺數據庫的建設。[18]陳祖芬研究了非遺檔案管理多元主體的合作模式的選擇問題,分析了“立足形成者的合作模式”、“立足檔案館的合作模式”和“立足非物質文化遺產保護中心的合作模式”的各自優劣。[19]張繼、徐鳴鳳提出,要實現非遺檔案式保護主體的多樣性,倡導包括檔案館、圖書館、博物館、文化館等公共文化機構的共同參與,專家、學者的參與,以及民眾的參與。[20]
(五)非遺檔案管理的體系與原則
何永斌、陳海玉認為,非遺檔案工作體系主要包括組織管理體系、法規制度體系、規范標準體系、實體分類體系、理論與技術支撐體系等。[21]
我國國家級非物質文化遺產保護的方針是:保護為主、搶救第一、合理利用、傳承發展。大多學者認為開展非遺檔案管理同樣應當堅持這一方針。
王云慶、趙林林認為,做好非遺檔案工作,應當遵循及時建檔、真實完整、系統有序、分級保護和優化利用等五項主要原則。[22]這一觀點代表了當前檔案學界的共識。
何永斌認為,加強歷史檔案利用工作是保護非遺最有效、最重要的方式之一,必須堅持歷史真實原則、資源安全原則、資源效益原則、以人為本原則和整體生態原則。[23]
(六)非遺檔案管理的業務環節
在檔案收集方面,莫理生提出,要深入民間進行調查,走訪非遺的相關傳承人,從傳承人那里收集到第一手資料,這是原生態的、也是最重要的非遺檔案;通過查找各種歷史資料,收集到對非遺有記載的地方志、族譜、文史書刊等,這是最能反映非遺的歷史淵源和形式演變的史料檔案;通過向社會開展廣泛的公開征集,收集到真實記錄非遺的照片、錄音和錄像等聲像檔案;收集在申報非遺保護名錄工作中形成的檔案(包括申請材料和最后審批文件)。[24]李洪喜提出,要到大型的民族、民眾文化活動中,到民間、邊遠地區和國外去收集非遺檔案。[25]李昂、徐東升也提出了一些征集非遺傳承人檔案的具體措施。[26]
在檔案整理方面,鄒吉輝、何永斌探索了設置非遺檔案客體全宗的意義和可行性,并提出“非遺”檔案客體全宗設置的一般原則——質量統一,以及具體要求——惟一性、原真性、完整性和穩定性。[27]何永斌還建議建立起既適應遺產分類檢索又適應遺產檔案信息檢索的非遺檔案分類方法:以《中國檔案分類法》為基礎,在“文化”類目(GA)之下單列“文化遺產”基本類目,再于其下細分“物質文化遺產”、“非物質文化遺產”等次級類目;建立全宗意義上的非遺檔案實體分類法;堅持“信息集中”和“館藏獨立”原則。[28]
在檔案利用方面,陳竹君認為,非遺檔案的編研、利用包括:編寫志書、文化圖考等文獻集成資料;深入考證,還原文化面貌;研究傳承檔案,制定保護計劃;立足檔案資源,支持“申遺”工作;加強宣傳,弘揚民族多元方式等。[29]
(七)非遺檔案管理的技術應用
高鵬認為,數字化檔案技術與傳統保護非遺的方式相比更加便利:直觀性、易保管、易查詢、便于交流推廣;但要注意其真實完整性和長期存取方面的問題。[30]
彭毅認為,數字化與多媒體技術是非遺檔案保存的最好方式;非遺檔案數據庫和數字化展示平臺可以讓非遺再現風采;包括數字化錄音技術,二維三維掃描、數字攝影技術,數字化舞蹈編排與聲音驅動技術,數字化圖案數據庫及計算機輔助設計系統等在內的高精度的數字化技術的應用給非遺檔案的保護提供了更大的空間。[31]
三、評價與展望
(一)評價
非遺檔案管理已經引起越來越多檔案學者的關注,并取得了一定的研究成果。但是,目前從研究成果的數量來看,總體上這一領域的研究仍然熱度不高、成果數量有限;從研究成果的質量來看,泛泛而談、淺嘗輒止的論著較多,真正有深度的、有分量的論著較少;從研究內容來看,闡述介紹性、概念性、必要性、可行性等方面問題的論著較多,探討基本原理、體制機制、法規制度、技術方法等方面問題的論著較多;從研究視角來看,這一領域主要是檔案學者從檔案學的角度、方式和觀點來研究,缺少其他學者基于其他學科視角的探索。
(二)展望
1.研究內容方面
(1)從史學、社會學、人類學、文藝學、傳播學等角度來看,檔案(建立和管理非遺檔案)對于保護和傳承非遺具有哪些具體的價值或作用?
(2)非遺檔案的特點對于非遺檔案管理提出哪些特殊要求?如何創新檔案管理模式與方法以適應這些特殊要求?
(3)如何構建科學合理、有效可行的非遺檔案管理體制機制?尤其是檔案部門在非遺檔案工作中應該扮演什么角色,發揮什么作用,居于什么地位?如何正確處理檔案部門與非遺活動主體、非遺主管部門以及圖書館、博物館等其他文獻機構的關系?
(4)如何健全非遺檔案管理法律法規、規章制度、標準規范體系?尤其是如何從法律上明確和解決當前非遺檔案的所有權問題、知識產權問題和保密問題?
(5)如何具體開展非遺檔案的收集征集、分類整理、保管保護和開發利用?
(6)如何具體運用現代數字化、網絡化技術手段記錄非遺,提供非遺檔案網絡服務?
2.研究方法方面
(1)更多地運用史學、社會學、人類學、文藝學、傳播學、法學等學科的理論與方法來研究,從檔案圈外看檔案;
(2)更多地深入非遺活動現場、非遺保護工作及檔案管理第一線,開展實踐調查;
(3)更多地以某一地區或某一項非遺為對象,開展案例研究;
(4)更多地運用定量分析研究方法。
注釋:
* 本文為國家檔案局、北京市檔案局科技項目“非物質文化遺產檔案的建立與管理研究”(項目批準號:2009-R-02,2010-6)研究成果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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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儲蕾.非物質文化遺產檔案化保護理論探析[J].山西檔案,2011(2):46-48.
[4]范金霞.非物質文化遺產中的口述檔案保護與圖書館[J].圖書館學刊,2008(5):22-24.
[6][21]何永斌,陳海玉.非物質文化遺產檔案工作體系建設芻議[J].四川檔案,2008(6):32-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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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趙林林.非物質文化遺產檔案的管理、開發和利用[D].山東大學,2007: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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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高鵬.利用數字化檔案技術保護非物質文化遺產[J].大眾文藝,2010(19):179-180.
[31]彭毅.非物質文化遺產檔案的數字化保護[J].檔案與建設,2009(1):46-48.
作者單位:徐擁軍,中國人民大學信息資源管理學院;
譚必勇、張瑩,山東大學歷史文化學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