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本文以荀子的“性惡論”和基督教的“原罪說”為切入點,一來對“性惡論”與“原罪說”進行闡述,二來欲將中國的性惡論與西方的性惡論進行比較。全文分為三個部分,分別從“性惡論”與“原罪說”的內容、克服性惡的可能性和其所蘊含的人文精神與宗教氣息等方面進行闡述。
關鍵詞:性惡論;原罪說;比較
作者簡介:孫婧文,女(1987- ),云南昆明人,湘潭大學哲學與歷史文化學院中國哲學專業研究生,研究方向:中西文化比較。
在先秦,著名大儒荀子就提出“性惡論”,他被看做是中國性惡論的創立者與代表者,在名垂千古的《荀子》一書中就有《性惡》篇,對其“性惡論”思想進行系統的闡述。無獨有偶,西方也有性惡論,而其在宗教,特別是基督教的原罪說中體現得最為典型和充分。本文以荀子的“性惡論”和基督教的“原罪說”為切入點,一來對“性惡論”與“原罪說”進行闡述,二來欲將中國的性惡論與西方的性惡論進行比較。全文分為三個部分,分別從“性惡論”與“原罪說”的內容、克服性惡的可能性和其所蘊含的人文精神與宗教氣息等方面進行闡述。
一、“人之性惡”與逐出樂園
《性惡》篇開門見山地指出:“人之性惡,其善者偽也。”這是《性惡》篇的主題,更是荀子整個“性惡論”的主題。“凡性者,天之就也,不可學,不可事。……不可學,不可事,而在人者,謂之性;可學而能,可事而成,之在人者,謂之偽。是性偽之分也。”必須強調的是,“性”和“偽”是分開的。所謂“性”,就是本性、天性,是不可以通過學習或者后天的努力而獲得的。所謂“偽”,即人為,是取決于人自己的,可以通過學習和努力做到的。那么“人之性惡”具體是怎樣的呢?“今人之性,生而有好利焉,順是,故爭奪生而辭讓亡焉;生而有疾惡焉,順是,故殘賊生而忠信亡焉;生而有耳目之欲,有好聲色焉,順是,故淫亂生而禮義文理亡焉。然則從人之性,順人之情,必出于爭奪,合于犯分亂理而歸于暴。”其中的“是”即自然欲望。人生來就喜好利益,生來就會嫉妒憎惡,生來就有耳目之欲,喜好聲色。而放縱人的天性,順著人的性情就會造成爭奪,出現爾虞我詐,混亂無序的情況,做出破壞禮義的事情,甚至導致社會暴亂。這可以說是“人性之惡”最主要的內容。
相對的,在《圣經》開卷第一篇《創世紀》中,上帝從地上取塵土造出一個完美的男人,又從這個男人身上取肋骨造出一個完美的女人,這是第一對男女,也是人類的祖先亞當(Adam)和夏娃(Eve)。然而,由于聽信了蛇的謊言,他們違背了上帝的命令,偷吃了智慧樹上的果子,被上帝逐出了伊甸園。從那時起,他們便帶上了原罪,他們不再是完美的人,失去了完美的生命,也失去了美麗的家園。圣經說:“罪通過一個人[亞當]進了世間,死又通過罪而來,于是死就傳給所有人,因為所有人都犯了罪。”(羅馬書5:12)亞當和夏娃把自己和后代都“賣”給了罪和死做奴隸,原罪深深地嵌入了人類的基因,代代相傳,永遠無法擺脫。基督教用傲慢(pride)、嫉妒(envy),暴怒(wrath)、懶惰(sloth)、貪婪(greed)、暴食(gluttony)以及淫欲(lust)這七個撒旦的惡魔形象來代表最基本的七種罪惡,但實際上,原罪之惡的內容遠勝于此,它不僅包含了欲望之惡,還包含了智慧之惡、知識之惡等深刻而廣泛的內容,而這些內容是中國的“性惡論”中所沒有的。
二、“化性起偽”與耶穌贖價
既然“性惡論”與“原罪說”都強調人性的惡,那么這個“惡”是否能夠被克服,由“惡”至“善”是否可能呢?
《性惡》篇首先提出:“然而涂之人也,皆有可以知仁義法正之質,皆有可以能仁義法正之具,然則其可以為禹明矣。”說明普通人都有能夠知道仁義法正的材質,都有能夠做到仁義法正的條件,肯定了人人都具有可改變、可從善的潛質與可能性。接著又提出“化性起偽”的主張。“故圣人化性而起偽,偽起而生禮義,禮義生而制法度。” 圣人變化先天的本性,興起后天的人為,隨之產生了禮義,制定了法度。同時,強調學習和環境對人性的改造作用。“故必將有師法之化,禮義之道,然后出于辭讓,合于文理,而歸于治。”一定要有老師和法制的教化,禮義的引導,才能具有辭讓的品格,才能符合禮義秩序,最終達到社會安定。在這里,人性是“惡”,所謂“善”是人為的結果。人類擁有“善”的潛能,并且克服“惡”變成“善”的目標也可以憑借人們自己的力量,通過人們自己的努力來達成。
相反,基督教所說的原罪之惡,是人為無法去除的,人們可以舉善行,但不能變成“善”。就如上一部分所說,亞當和夏娃失去的,是一個完美的人所擁有的完美的生命,是任何不完美的人都無法贖回的,因為他們的生命都是有缺陷的。人類自身的惡實在太深、太重,以至于人們無法自己的力量拯救自己,只能寄希望于上帝的恩典和力量,寄希望于耶穌的贖價。公元33年猶太歷尼散月(相當于現在的四月)十四日,上帝容許他那完美無罪的獨生子被人處決,永遠獻出了他在人間的完美生命作為祭物,用來贖回亞當和夏娃的后代所失去的完美生命。圣經詳細地描述耶穌死前所經歷的種種痛苦,他被人狠狠地便打,殘忍地釘穿手腳,最后痛苦地死在苦行柱上。贖價是交換、是賠償,它雖不能給予人們永生和完美的生命,卻給了人們一次選擇的機會。“你不可改變人性,但是,神通過他的恩典和力量,卻可以使人的境況的改變成為可能。把‘自然人’轉變為‘靈性人’,這是醫治原罪的良方。”(Stanley M. Honer Thomas C. Hunt , Invitation to Philosophy , California : Wadsworth Publishing Company , 1987 , p. 175. )
三、人文精神與宗教氣息
在中國,對人性的討論并不在宗教的框架中進行,而是在以個人、家庭、社會、國家為基本內容的人倫的框架中進行。就“性惡論”來說,“人性之惡”卻可“化性起偽”,普通人只要“伏術為學,專心一志,思索孰察,加日縣久,積善而不息”,就會達到“通于神明,參與天地”的境界,就能成為像圣人一樣的人。從“性”“偽”相分到“化性起偽”,從“知仁義法正之質”“能仁義法正之具”到“涂人可以為禹”,不論是從性惡的內容、克服性惡的可能性還是對“善”的美好期許,無不充分體現了中國性惡論的包容性、樂觀態度和人文精神。
相較之下,西方的性惡論卻充滿了濃重的宗教氣息。原罪之惡是大惡、深惡、徹徹底底的惡,只有上帝才是善的。而對于惡的克服又不能指望人類自己的力量,只能求助于神的力量,等待上帝的救贖,人們除了相信,別無他法。善歸神,惡歸人,寄希望于彼岸、寄希望于超人間的力量的原罪之惡,在此便具有了無限的深度與廣度,同時卻也透出無法抵御的悲觀情緒。“原罪說”作為基督教教義的出發點和核心,一方面奠定了基督教的思想理論基礎,正因為人生而有罪,才有了基督教教人向善、不斷贖罪的思想。另一方面,“原罪說”也憑借其深刻而廣泛的內容,廣闊的發展空間,對整個歐洲的文化史造成了巨大的影響。
四、結語
無論是在中國還是西方,無論是自救還是他救,對“惡”的克服和對“善”的追求,始終是人類永恒的主題和不死的理想。我們有《摩西十誡》,有“己所不欲勿施于人”的金規則,雖不知是否真有天堂,但希望我們能生活在屬于自己的伊甸園。
參考文獻:
[1]王先謙.荀子集解[M].中華書局,1988年.
[2]《圣經新世紀譯本》(英語),1984年修訂本.
[3]周熾成.荀韓——人性論與社會歷史哲學[M].中山大學出版社,2009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