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詩中的巴蜀印象

摘 要：在中國古典文學作品中，很少能看到巴蜀的影子。但在唐詩中，卻大量涌現出了許多與巴蜀有關的詩句。因此在閱讀唐詩的過程中，便可以勾勒出唐代巴蜀朦朧的印象。

關鍵詞：巴蜀印象；古典文學

劉禹錫在《酬樂天揚州初逢席上見贈》寫道：“巴山蜀水凄涼地，二十三年棄置身。”由此可見，唐代的巴蜀在人們的眼中，呈現的便是一幅凄涼荒漠的景象。這一方面反映出了唐代士人靠籠京畿的文化心理，也確實反映了唐代巴蜀地域的某些實況。四川古來便一直獨立地醞釀著自己的文明，很少跟外界交流，其文化在很大程度上帶有封閉性和排斥性，因此中原地區對其了解并不深刻，再加上“難于上青天”的崎嶇蜀道，更渲染了其蠻夷的形象。既然巴蜀一帶無論在文化，還是地理上都如此的僻遠，那么它便順理成章地成了仕途失意的士人們的貶謫之所了。路途遙遠，道路艱辛。在入川時，自然就免不了與朋友敘別，由此引出了王勃的“海內存知己，天涯若比鄰”的千古絕唱。不僅不得志的文人如此，就連赴川辦事的官員也難有欣喜之情。張說曾有這樣的感慨：“客心爭日月，來往預期程。秋風不相待，先至洛陽城。”在蜀地度日如年，還未到家，就已迫不及待地計算著歸程 。“即今三伏盡，尚自在臨邛。歸途千里外，秋月定相逢。”（《被使在蜀》）在這首詩中，他更是流露出了深深的無奈。相別時難，相逢更難，豈止是因為思親的緣故嗎？怕蜀地僻遠荒涼也是他急切回程的外驅力吧？從這一方面來說，巴蜀在許多唐詩中的意象便充滿了荒涼之感。

也許，恰恰是由于巴蜀與外界如此的隔絕，那么在其自身不能“與時俱進”的同時，也就保存了某種可貴性。從李白的《送友人入蜀》一詩中我們倒是可以較為清楚地看到這一緣故：“見說蠶叢路，崎嶇不易行。山從人面起，云傍馬頭生。芳樹籠秦棧，春流繞蜀城。升沉應已定，不必問君平。”在盛唐氣象的繁華喧鬧下，長安已不是士人任真心志的安放場所了。面對著世事的風云變幻，詩人們的心時刻都在糾結著。而西南一隅的巴山蜀水，在此時，恰如一塊溫涼的美玉，能夠滋潤文人們浮躁疲憊的心靈。于是，詩仙一句：“安能摧眉折腰事權貴，使我不得開心顏。”，便來到了峨眉山下，與蜀僧抱綠綺而彈，同山花對酌，一杯復一杯。仔細品讀這首詩，我仿佛看到了一個霧雨騰繞，天籟齊奏的世外桃源。“峨眉山月半輪秋，影入平羌江水流。”，家鄉的山水俊逸如畫，在李白的詩中也呈現的如此嘆為觀止。再如“錦江近西煙水綠，新雨山頭荔枝樹。萬里橋邊多酒家，游人愛向誰家宿？”新雨初霽，綠波煙頭，碧水澄澈，錦江岸上，悠悠蜀都此時竟顯示出了一片未曾注意到的繁榮景象。荔枝飄香，醉意十足，早就打算在一個酒家里停留駐扎，慢慢地體味一下蜀地的詩意。風光似人，人如風光。秀美的山川醞釀出了樸實的人民。以至游人都不知該選哪一家了。如此淳樸的民風，再加上蜀地溫涼的性情，令人留戀而忘記歸途。顛簸了一生的杜甫，于晚年來到了四川。國破家亡使他無法在長安駐留；浣花溪畔，他終于找到了一己棲息之地。盡管川外戰火紛飛，哀鴻遍野，可幸藏一隅的成都此時依然顯地祥和、寧靜。“錦里先生烏角巾，園收芋栗未全貧。”亂世之中仍有儒士安貧樂道。“慣看賓客兒童喜，得食階除鳥雀馴…白沙翠竹江村幕，相送柴門月色新。”如此閑適的地方，兒童飛禽各得其樂，這不正是陶淵明所向往的烏托邦嗎？如果說在杜詩的筆下，蜀地的美麗與哀愁兼而有之的話，那么在于鵠的眼里，它更像是一幅淡雅的山水畫：“巴女騎牛唱《竹枝》，藕絲菱葉傍江時。不愁日暮還家錯，記得芭蕉出槿籬。”多么雋永而清新的場面。天真活潑的稚童無所畏懼的自在游蕩，著實令我們羨慕。從這方面看，巴蜀又在唐詩中呈現了幽美、靜宜的特點。

巴山蜀水，巴西的山，蜀東的水，是歷史的四川與現代的四川共同的靈魂之所在。巴西的川，高大，險峻，形成了天道；蜀東的水，清凈、澄澈，滋潤了整個川蜀文明。可以說，蜀地的山水概括了它全部的文化內涵，是其最具有代表性的文化符號。所以在唐詩中，凡是提及蜀地，必然離不開這兩個意象及其影響著的四川文化，無論是難勝登天的蜀道，愁煞猿猱的高川，還是照應峨眉的平羌，滋養桑梓的岷錦，無一不是它最珍貴的擁有。

從古至今，四川一直延承的便是亙古不變的沉默。四川在唐代時出的詩人較少，但卻最終造就了中國詩歌史上的雙子星座。這大概也是它在沉默之中給予我們的另一種印象吧。不管是敢于漂泊的悲涼也好，是慕心于陶醉的舒宜也罷，巴蜀在唐詩中的印象總顯得那么奇特，令人回味不舍。

讀唐詩，我們可以品味到很多不同與巴蜀外象的文化內涵。

附:

巴蜀印象

邛崍溶雪，澤潤川西；岷水化露，滋蓄蜀南。

茂林深郁，杜鵑啼血哀聲切；高川雄險，五丁開山錯為始。

巴山蜀水，天府之國；青史之孤寂，文人之情思。

當壚賣酒，卓文君徒壁固窮；浣花濯衣，川之女嬉戲自怡。

悠悠成都，滔滔錦江；

郡守筑堰，福及萬代；李尤諫書，流芳千載。

花蕊含淚，不共趙王語；子昂登臺，羞于污世合。

古往今來，一隅吾獨任逍遙；

天南地北，四海與此有何哉?

嗚呼，今之四川，非古之四川。

試問杜陵野老今安在？草堂八月即蕭廖；

青蓮太白思故里，蜀道難攀盡太息。

密密劍南，都掌焉存？羅亞古城，是耶非耶？

不見青城，道家青袖;何談峨眉，佛者袈裟？

鸞箋述記蒼天語，巫峽緊鎖江猿啼。

雖然，余亦偏愛于此。

殊不知拜水還需都江堰，問道始登青城山。

三星堆吐出舊昌榮，秀江山吞進自然魂。

沐郡都霧雨，看油苗遍野之黃盡；

浴梔子芳馨，睹小舟淡泊之無窮。

左攝幾許紫仙土，右汲數流青衣水。

披絲繡重溫盛華如夢，覽芙蓉漸得仙人之福。

九寨溝水擬云帶，樂山大佛真如來。

丹巴神土西夏入，康定古道茶馬走。

川辣聞香巷道口，茶韻彌滿成都府。

俗語有言：“少不入川，老不出川。”此言得之。

參考文獻：

1、《唐宋詞鑒賞辭典》（李家秀主編 內蒙古人民出版社 2001年 1月）

2、《唐詩宋詞鑒賞辭典》（李史峰主編 上海辭書出版社 2006年10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