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文學即人學,而人是離不開七情六欲,因而文學也沾上情與欲,但是情色活動一直是人們所忌諱,尤其是在性行為上的反常舉動更是不齒。從古希臘神話、《圣經》,直至薩德開創的“性虐”小說到“色情文學家”勞倫斯、亨利·米勒再到日本當代“叛逆美少女作家”金原瞳。他們的文章里關于性的描寫備受爭議,本篇文章先是對文學中與性的關系,死亡的演變,再對文學中性愛和死亡的結合進行探討。
關鍵詞:文學 性 死亡 思想
作者簡介:李歡(1988-),女,漢族,單位:四川大學文學與新聞學院,研究方向:比較文學與世界文學。
西方文明伊始,就帶上了性的色情意味。我們不得不說性一直是伴隨著人類產生,再到產生意識,同時在弗洛伊德的學說中則說明著人類更潛在的意識。真正的作家在對于“性”的描寫,它不僅僅單純地停留在對“性”或者性行為的一個簡單的再現,而更應該看到性之下隱藏的意義,更加深層地認識自我,認識人類自我的本能,認同個人身份,這是文學中“性”的最重要的一個作用,死亡亦是如此。
一、文學與“性”
傳統意義上認為西方文明發源于“兩希文明”,西方文化最主要的兩種神話是潘多拉的盒子這一經典故事和《圣經》中關于人類墮落的故事。從古希臘神話的開始,古希臘的眾神具有神人同形同性,一定意義上神的生活是人類現世生活的反應,這就和中國傳統意義上的神不同。劃分開了中西方的道德和評判的立場。超自然的神力是原始社會對事物現象和日常生活的詮釋,神話被賦予了倫理的和文學的品質。兩性關系則是一種對倫理和文學品質的另一種集中體現形式。古希臘人在對待性的看法和觀點是開放式的,是一種對他們激情張揚的表現。而米利特認為的西方的兩種神話,在《圣經》中的兩性關系表現則是一種壓制性和束縛性的。自公元1世紀基督教產生以來,兩性的關系是被禁止的,而只是“反映”在宗教里。上帝創世以來亞當和夏娃偷食禁果,上帝才讓女人有了生育的苦痛,禁果是被賦予了“性”的意味,也就是基督教并不是“單純”的宗教,人的起源就帶有性的色彩。只是基督教將這種關系蒙上了精神的面紗,把這種性愛關系轉化成對上帝純粹的精神之愛,從而對性關系的造成了表面上的一種排斥和貶低,于是“精神婚姻”在騎士文學中表現得格外突出。
新古典主義、浪漫主義、現實主義、自然主義等文學思潮大多都遵循著以上兩種神話的發展脈絡,張揚與抑制,一強一弱不斷地交替著。在這種交替的發展中隨著商品經濟和市場經濟的出現和發展,性也從開始的單純的動物性或者是出于一種對上帝純粹的愛,開始慢慢商品化,以經濟利益為主要的依據契約。這種文學上的愛情觀或者是性愛觀是人類對社會經濟生活中的一個抽象文本縮影和集合。
文學形式的變化在一定程度上是和人類性關系的變化有關的,它是人類對外部世界和對自我世界的一個認識的切入點,而究竟它是否和道德相悖還是違反,這都不是重點。因為文學即人學,人不能為神,又何來至善之說呢?當然性也不是屬于善的對立面“惡”。
二、死亡的演變
死亡也是伴著人類產生就是繞不過去的母題,而本文想探討的不一定要是一個生理機能的停止、生物意義上的死亡狀態,可以是對瀕死意識的冒險和體驗。人類在學會使用文字之前就開始對死亡進行著思考,當人類學會了語言的適用和繪畫,死亡的具體形象由此而生,譬如在但丁的《神曲》中寫到維吉爾引導他去地獄,而冥河之上有長得很兇惡的卡戎把守著船只,幫助鬼魂渡到彼岸,同時對地獄之門進行把守,哪些人可以進入地獄哪些人不能進入。關于死亡的源頭從古希臘神話和古羅馬神話著手,可以分為兩類:一類,古希臘神話中的冥王哈德斯和死亡擺渡人——卡戎,他們通常是以怪物人身的形象出現,還有就是古羅馬神話中常以優雅俊美的男性形象出現的桑納托斯。另一類在《圣經》中通常是身形骷髏狀,手持鐮刀、沙漏的生命收割人。不過傳統意義上來講,古希臘神話譜系中宙斯的統治意味著父權政治的建立,而亞當偷食了禁果導致了神對人類的貶斥,招致了死亡,“由于死亡與亞當的原罪相聯系,此時死神的擬人化也多半是以男性的形象呈現”。[1](p48)文藝復興時期還出現另一種具有情色象征意義的形象,通常死亡會緊抱著一位絕色少女擁吻,而死神形象的性別是不可被辨析的,由于出于一種男性主義視角,他們仍舊被認為是一名男性。不過死亡同情色已經開始沾染。之后的一個演變過程,死亡成為作家們筆下俊美的少年,這是從古羅馬神話下所承襲而來的傳統。十九世紀時期死亡成為了富有誘惑力的女人,這又開啟了一個新的命題。就如波德萊爾在詩中所寫到的:
是的,您將如此,哦優美之女王
領過臨終圣禮之后,
當您不如草底和花下的辰光,
在累累白骨間腐朽。”
死亡和激情,同波德萊爾筆下的妓女和性完全的交合在一起了,性的味道從死亡的朽氣之中撲面而來。從世紀之交到20世紀甚至二十一世紀,女性成為了死亡的代名詞,散發著誘人的肉香,秀美的臉龐之下藏著一張死神纖瘦的臉龐,裙下的大腿扭動著死亡的群舞。這一切都把死亡打上了深深的“性”記號。
三、文學中的兩生花
性和死亡雖各自獨立,但是在文學中常常以兩生花的形式同時出現。赫伯特·馬爾庫塞將性愛分為性欲與愛欲。人類具有普遍的獸性,而動物則不具有普遍的人性。薩德時常也在作品中進行哲學問題的探討,在《閨房哲學》里探討了,諸如同性戀,唯樂主義等問題。而伴有的是對情欲與暴力、疼痛相連的行為的描寫,即“薩德主義”。站在無神論、唯物主義立場的薩德和道德相背離,薩德主義背后殘忍的快樂是自然而然的,他認為世界是邪惡的,自然界到處都是罪惡,美德是虛構的,善和美都會遭到毀滅和失敗。在暴力和疼痛之下,這是薩德在對毀滅和死亡的一種用常人無法理解的反常性行為的無聲反叛和抗議。這種反常性交,弗洛伊德又稱為“性變態”,以性興奮的發泄,增大變態的沖動力量,帶有神經官能癥狀,是在實際中求特殊的一種性滿足方式。然而人們則普遍認為性行為中伴有的性的暴力、虐待是一種不道德的行為,這是單純而淺顯的理解。榮格跳出了弗洛伊德將里比多單純定義為性動力的概念,他同時認為“里比多的本質不應是性動力,而應是生物的、普遍的精神驅動力。” [2](p74)也就是說性中包含的動力,也包含著一種普遍意義上的精神動力,驅動人類對外界的現象作出各種反應和應對,包括面對死亡。《裂舌》女主角RUYI和SHIBA對于死亡意識明顯地體現在他兩人身上。RUYI遭到SHIBA掐脖子行為的虐待,但她的感受“這個結束,如同從地獄被解放,如從天國被放逐”。這是一種在性行為中的死亡情結,“情結,它只表示存在著某種不協調的、未被同化的和對抗性的東西,也許它是一種障礙,但也是一種作出更大努力的誘因。”[3](p96)馬爾庫塞同時認為,在非壓抑性的條件下,性欲會成長為愛欲,本能會走向自我的升華。“愛欲想使自己在一種永久的秩序中長存不衰。”[4](p147)
“在本能方面奇怪的是,生命越是接近于滿足狀態,生死沖突就越是緩和。死亡仍是一個現實,一種最高的必然性。” [5](p155)死亡是永恒巨大的威脅,同時又是作為最高的犧牲來加以頌揚,死亡是一種不可改變的宿命,人們不得俯首稱臣。
面對死亡這個話題,成人一直在自己對自己的心靈進行某種必要的寬慰,認為死亡是懦弱者面對生活的消極抵抗,于是把求死的念頭也從心中消解掉。文學史各個階段對性和死亡的探討是不間斷的,而現在社會教育的任務就是使兒童的生活趨于無性化,使性本能得到個體有效地壓制和束縛,“我們的文明就是建立在對本能的壓制之上的”。[6](p181)實質上也是去死亡化的一個過程。在這種犧牲的堆積上,人類才能共同享有文明的成果。于是人們在生活中暗自為自己制定了各種禁忌和性道德,但實際上是對文明人(或者文明階段)的性生活施行了不恰當壓制的結果。我們的文學只是在想象、虛構和現實之間的中間狀態中進行大膽地嘗試和探索,而答案是不明確的,實驗是有意義的,這些行為之上的形而上的抽象意義更需要哲學家的努力,因為文學就是一個勇敢的實踐者。
參考文獻:
[1] Karl S. Guthke,:The Gender ofDeath, Cambridge University Press, 1999
[2] [3] 常若松:《人類心靈的神話——榮格的分析心理學》,湖北教育出版社,1999
[4] [5]赫伯特·馬爾庫塞:《愛欲與文明》,黃勇、薛民譯,上海世紀出版集團2008
[6]弗洛伊德:《弗洛伊德心理哲學》,楊韶剛等譯,九州出版社200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