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本文簡要介紹了通過胡適禪學案中體現的代表中西方不同的禪宗研究方法。在論文中,一方面介紹了不同禪宗研究方法的代表人物和各自的禪宗研究方法特點,另一方面對不同的禪宗研究方法進行了簡單的評價。
關鍵詞:禪宗研究方法實證主義信仰
一、“胡適禪學案”
胡適所倡導的建立現代學術規范的學術實踐的內容是采取歷史考證的方法,對中國禪宗進行研究,重新評估中國禪宗的價值。而通過歷史考證的方法,禪宗甚至佛教的許多經典著作和歷史的真實性必然會受到嚴重的考驗,從而會使信眾對佛教和禪宗的宗教信仰產生極大的動搖。因此禪宗和佛教的信仰者們都極力反對胡適的學術觀點,尤其是太虛大師及其弟子印順都致力于對佛教禪宗的學術研究。但二者的方式并不完全一致,太虛大師是從維護佛教徒信仰的立場出發,反對胡適用歷史和考證的方法的方法對佛教進行學術研究,而印順運用歷史考證的方法對神會和《六祖壇經》的關系進行了研究,并以自己的研究成果寫出《中國禪宗史》了一書,以應對胡適所提出的問題。一九四九年,日本著名的禪宗史學者柳田圣山撰寫了一篇名為《胡適博士與中國初期禪宗史之研究》的論文,在這篇論文中,柳田圣山全面的回顧和總結了胡適在禪宗史研究方面所做的工作,以及他的研究成果的影響和意義,并且特別介紹了胡適的禪宗研究在日本的中國禪宗史研究者中所產生的廣泛影響。另外,柳田圣山還主編了《胡適禪學案》一書,收集了胡適有關禪宗史研究的論文、講演、手稿和書信等三十多篇,為研究胡適禪宗史研究的工作,保存了充足的史料。一九五三年,美國夏威夷大學的《東西哲學》在第三卷第一期上刊登了柳田圣山的《胡適博士與中國初期禪宗史之研究》一文。當時的大多數學者都認為胡適的觀點偏激。但在五十年后的今天,胡適經過歷史考證方法而發現的神會在禪宗史上的巨大貢獻和應有地位以及胡適對中國早期禪宗的研究成果,已經得到中外學者的承認。
二、胡適的禪宗研究方法
胡適所秉持的學術方法是歐美功能主義和實用主義的唯理模式,具體到禪宗研究上,就是用懷疑精神和科學實證的態度及方法來研究禪宗。胡適通過歷史的發展演變去把握禪宗的發展和演變,把禪放到歷史的背景中去分析去理解。胡適認為中國佛教是印度佛教的中國化結果,中國禪學是印度禪學吸收了中國本土老莊思想的結果。禪宗是典型的中國化的佛教,并且佛教中國化運動是中國思想史和中國佛教史上的一場革命運動。而在佛教中國化的這個過程中,神會擔任了極其重要的作用。胡適在他校訂的《神會和尚遺集》,高度評價了神會,說他是“南宗的急先鋒,北宗的毀滅者,新禪學的建立者、《壇經》的作者”。胡適說:“一千多年中,幾乎沒有人知道神會在禪宗史上的地位,歷史上最不公平的事,莫有過于此事的了”。從禪宗的歷史上來講,從達摩到神秀,都以《楞伽經》作為法統,屬于正統的楞伽宗。慧能、神會用《金剛經》代替了《楞伽經》,推翻了楞伽宗的法統,建立了般若宗,改變了楞伽宗的傳承,南北分宗由他們二人開始。在胡適看來,禪是一種智慧,是解放知性的一種方式,“不說破” 對獲得禪具有很大的重要意義。胡適在禪宗研究中特別注意史料的搜集和審定,表現出懷疑精神的治學方法。胡適在禪宗史上的研究,總的說來是以以神會為中心圍繞神會而展開的早期禪宗史的研究,其中以史料考證為主要的研究方法。胡適對禪宗的研究,尤其是對禪宗史的考證,是藉考據追溯史實以明義理所作的文化歷史的考察,因此他的結論與宗教徒來說有很多不同之處。雖然他時有武斷之處,但他以歷史主義的方法考察禪宗與禪學之發展,‘小心求證’的治學方法在禪宗史研究中的應用。胡適對禪宗的研究,當然是以一個學者的態度,所作的考察。從思想史的角度來看,胡適是中國近代史上首先一個站在信仰者之外的立場,以歷史學的態度和考證的方法來對中國禪宗史進行研究的人。從胡適的禪宗研究可以看出,胡適在收集資料的基礎上,對資料進行審定,突出歷史研究,運用描述性方法治禪史。胡適關于禪宗史的研究成果,對幫助禪宗研究者們認識中國早期禪宗史上的許多史實,是具有重要意義的。所以過去那種對胡適的禪宗研究成果及其思想一概否定的看法是狹隘的,不實事求是的,而且也不利于我們的學術研究及進步。
三、鈴木大拙和印順的研究方法
與胡適不同,鈴木大拙有對于禪的個人體會和感性認識。他認為禪是超越人類理性領域之外的心靈體驗。禪的獨到之處在于它的非理性和非邏輯,禪有著不依靠于歷史的生命。所以鈴木大拙在他的關于禪的研究中,從他主觀立場上出發,他的禪宗研究是將理性、邏輯和客觀的歷史排斥在外的。但是實際上,鈴木大拙在他追求禪的境界的的道路上并沒有完全的排斥歷史。他的禪的研究在很大程度上同樣采取了理性和邏輯的研究方式。鈴木大拙宣稱的所謂超越時空、超越理性,目的只不過是為了證明獨特個人體驗存在的真實性,因此,不管是歷史、邏輯還是理性,還是非歷史、非邏輯還是感性,只要可以實現證明獨特個人體驗存在的真實性這個目的,就是他可以采用的方式方法。他所宣揚的“必須從禪的里面去了解禪”,只是指他的信仰立場,而不是他實際采用的禪宗研究方法。他的理論和實踐是互相矛盾的。鈴木大拙還認為,胡適將禪宗的“知”解釋為建立在二元對立之上的邏輯認知后,根本無法理解般若的直觀,無法解釋禪的自性,由此也被拒之于禪宗大門之外,更沒有資格著述禪宗史。 與胡適、鈴木大拙二人比較,印順的方法似乎顯得更“中庸”一些。對于宗教信仰,胡適已經先入為主的采取了否定和拒斥的態度。而印順自始至終都是以一個佛教徒的立場在對禪宗歷史進行研究。其實,完全的客觀和絕對的價值中立是不可能實現的,不信教,本身就是一種先入為主的立場,只要站在了不信的立場上,就必定是用排斥的價值觀去看待問題了,這和站在教徒的信仰的立場上,先入為主的用信仰的價值觀看待問題是沒有本質的區別的,都是從各自的立場點出發,都不能說是接近客觀的。印順研究禪宗史注重史料的,但并不以史料做為研究禪宗史的唯一方式。印順也相信禪的境界和意境是一切知識和語言文字所不能表述的,但并不把它看得那么神秘,他認為禪不只是個人心靈的體驗,而是可以分析和言說的。因此印順采用的研究方法依然是歷史和邏輯相結合的方式,具體說就是比較和分析的方式。 從考證論證的嚴密性上說,印順與胡適、湯用彤這些學貫中西的學者相比,印順短于對史料的考證。盡管他在研究當中,運用了大量的史料,但他對其所引用的史料缺乏詳細的考證和辨別,因此,他引用的資料不能給其論點以有力的支持。但是,印順作為一個站在前人肩上的后來者,總是博采眾家之長。他在禪宗研究中采取的歷史比較分析的方法,是印順的禪宗史研究中最為出彩之處,在當代的禪宗史研究中也可以說是一種獨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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