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笨服人

錢鍾書年輕時飽讀詩書，聰慧過人，被譽為“民國第一才子”。也正因為如此，錢鍾書頗有些自負，甚至恃才放曠。他在清華大學讀書時，就曾多次讓自己的老師吳宓難堪。

有次上完課，吳宓很“謙卑”地問錢鍾書：“錢先生，你認為我的課講得怎么樣？”錢鍾書頭一昂，不屑一顧地說：“不怎么樣！您講的都是我所知道的，希望您以后能講些新鮮的東西。”錢鍾書的話音剛落，教室里就爆發出一陣哄堂大笑。吳宓并不氣惱，頷首唯唯。

1933年，錢鍾書本科畢業，校長馮友蘭打算破格錄取他為碩士研究生。沒想到，錢鍾書一口拒絕，并說：“整個清華園沒有一個人有資格做我的導師，葉公超太懶，陳福田太俗，我尤其看不慣吳宓，他太笨！”錢鍾書點名批評的這些人，皆是當時清華大學外文系的梁柱之才。此言一出，迅速傳遍整個清華，引起一片嘩然。

之后，錢鍾書去歐洲留學，1938年學成歸國。由于抗戰爆發，錢鍾書很長時間沒有找到合適的工作。吳宓知道此事后，向清華大學力薦錢鍾書，但遭到陳福田等人的反對。吳宓憤而奔走呼吁，終于說服校方聘用了錢鍾書。

有人不解地問吳宓：“錢鍾書多次在公開場合讓你難堪，你難道忘了嗎？”吳宓笑道：“我當然沒忘。既然錢先生瞧不起我吳宓，就讓他來頂替我好了。”吳宓的話傳到錢鍾書耳朵里，錢鍾書驚訝之余，更是懊悔不已，深愧自己曾經“少不解事，又好諧戲，逞才行小慧”。

錢鍾書進入清華大學后，專程去吳宓家賠罪。吳宓則一笑而過：“能有你這樣一個‘瞧不起’老師的學生，是做老師的最大的榮幸！”從此，錢鍾書像變了個人，待人謙恭、寬容，拿他自己的話說，就是“要全然以吳先生的修為作處世的標桿”。

（摘自《課外閱讀》2011年第5期圖/陳明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