瓦當紋飾在建筑裝飾中的藝術性

瓦當能在建筑裝飾中起到極為重要的作用，不僅和瓦當在建筑上自身的先決條件有關，更重要的是瓦當具備很好的工藝美術特征。瓦當的紋飾無論在取材上，還是在造型上，都無可挑剔的堪稱藝術極品。瓦當文字更是以其特有的魅力將瓦當藝術推向歷史的巔峰。

首先，瓦當紋飾用于建筑的取材美。瓦當紋飾用作建筑物上的一種裝飾，不是偶然的，這與瓦當上紋飾的取材是密不可分，其紋飾的內容十分豐富，天上人間，處處皆是。尤其是春秋戰國至秦漢時期，瓦當紋飾的取材幾乎囊括了天上、地下、神話世界和人間生活的各個部分。有人們幻想中的神物猛獸，如饕餮、龍鳳、四神獸等；也有自然界的實物或者實物變形，如各種花鳥魚蟲，樹木山石，人物、云彩等等；還有各種華麗優美的文字，如一字、二字、四字……不等，或表達祥瑞，或贊頌功績，或自然圖騰，或描寫生活。裝飾出了一個神秘優美，生機勃勃的萬千世界。瓦當以其特有的藝術方式，在極其有限的空間內容納社會生活中政治的、經濟的、文化思想的、宗教幻想的各種內容。這種取材廣泛的藝術注定了它作為建筑裝飾的經久不衰的生命力。

其次，瓦當紋飾用于建筑的造型美。中國的造型藝術表現形式不重“寫實”重“傳神”，不重“再現”，重“表現”，注重表現整體造型的氣勢，而不是對客觀對象事無巨細的全盤描繪。瓦當就是一種很好的造型藝術，這不僅表現在自身的造型上有半圓形、圓形、或是體量的變化，更重要的是表現在其紋飾的造型上的變化，瓦當堪稱造型藝術的完美結晶體。

首先，我們來看看瓦當紋飾上物象的造型。瓦當部分多雕飾有各種圖案，常見的有神獸紋瓦當、動物紋瓦當、植物紋瓦當、文字瓦當、幾何紋瓦當、以及組合紋瓦當，也有不用雕飾的素面瓦當。這些紋飾造型不僅可以表達天上人間、天地萬物的變化，而且可以表達同一物象的變化。瓦當紋飾上龍的造型就是一個典型的代表，這個在現實世界中不存在的藝術形象，不論在哪個朝代，不論是猙獰的，飄逸的，還是威武的，都極富生命的張力。都通過瓦當這小小的載體，體現著各朝各代的文化特色和精神風貌。

其次，我們來談談瓦當紋飾上線條的造型，它們依據大自然中的萬象，盡情地展示著瓦當的神采，有些線條根本就是脫出了表現對象的原有造型，它只提取了體現對象的一些造型元素加以變化組合，使得紋樣似物非物，收放自如，著重體現一種浪漫飄逸的氣質。

再次，我們來欣賞一下瓦當自身的造型美。中國古代瓦當一般都是半圓形和圓形或者大半圓形，瓦當外形的這種圓弧線是一種富有動感和韻律美的造型，作為紋飾造型的背景和映襯，能更加突出整個畫面的美感，充分發揮了瓦當自身體積造型的襯托作用。造型藝術作為開放的系統，其后的內涵與精神是民族歷史長期積淀的結果，是中華民族所特有的，也是民族形式的靈魂之所在。

再次，瓦當紋飾用于建筑的文字藝術美。文字瓦當一般為半圓形或者圓形，其上多有紋飾和文字，富有裝飾效果，使建筑物更加絢麗美觀。文字瓦當是瓦當紋飾美觀與內涵的有機結合。文字的寫法線條在剛柔、曲直、方圓、疏密、倚正等諸多方面都達到了高度的和諧，或方峭，或流美，渾然天成，令人嘆為觀止。瓦當文字多為篆書，也有一些是隸書，當面上的文字在圓這一特定范圍內，充分發揮了篆文書法的裝飾藝術效果。篆書通常都是藏鋒用筆、線條挺勁圓勻，富于立體感，結構整齊對稱，它把莊嚴凝重與舒展自如統一于崇高肅穆的氣度之中，在書法藝術上折射了封建中央集權威嚴統一的特征，這也是這種時代精神的反映。瓦當上的篆紋之美是建立在從象形基礎上演化出來的線條和形狀結構之上，即在于它們曲直適宜、縱橫有度、結體自如、布局完滿。文字瓦當正是利用有限的空間淋漓盡致地體現了這種美，達到了與印章異曲同工的藝術效果。文字瓦當具有很好的時代特色，是瓦當藝術史上的最高奏曲，奏出了燦爛的華夏文明！

最后，瓦當紋飾用于建筑的結構表達。瓦當藝術是建筑藝術和結構藝術的高度統一，它不是純粹為裝飾而附加的構件。古代瓦當紋飾不論是中軸對稱結構，輻射圓旋結構還是任意形結構，都力圖作到主題突出，結構均衡，并盡可能以最為醒目突出的構圖形式來實現自己的裝飾性。瓦當的結構表達，變化豐富，工匠師們靈活運用文字、紋飾、圖像以及界格等因素，大膽創新，巧思迭出，依據均齊與平衡、動與靜、統一與變化等形式法則，創造出千姿百態、美輪美奐的文字瓦當，這種結構藝術對于瓦當在建筑中的裝飾產生了深遠的影響。以下就是對瓦當結構表達的幾種典型分類。

首先，中軸對稱結構瓦當，講究兩兩對稱排列，是中國古老傳統的延續。這里以齊瓦當為例來簡單說明。齊瓦當上的樹木紋飾，其基本布局是：以這種半瓦當的平邊作為基線，在正中的部位豎立一條直線作為樹干，整個紋飾構圖就以樹干作為中軸線，左右兩邊樹枝向上斜出作對稱排列，有的枝上有葉，作短直線或變化為三角形；有的則簡化為左右各兩枝，作噴泉狀下垂。這種基本格式的樹木紋不僅可以獨立存在于瓦當之上，也可以以樹木為骨架，左右對稱地排列幾何紋或雙獸紋，如左右各添一個乳丁，構成獸面的形式，或對稱布置左右各3個方格，樹枝上左右棲息雙鳥，樹下兩只蜥蜴之類，都是典型的對稱結構，如樹木雙蜥紋瓦當、樹木雙魚紋瓦當等等，這種對稱結構具有中國古典藝術的傳統特色。此外也有無明顯中軸線的對稱結構，如燕國瓦當中的饕餮紋、雙獸紋等，都是以一無形的中軸為軸安置圖象的對稱結構。并且絕大多數云紋瓦當都是對稱結構，以當心為中心點，上下左右分作四界格，紋飾線條往往變化無窮，簡練瀟灑。

其次，輻射圓旋結構瓦當的基本構圖是線條紋飾以圓心為中心，呈輻射旋轉狀向四面八方射出。具有強烈的旋律感和蓬勃向上的力量美。接下來我們以太陽紋瓦當和渦云紋瓦當來舉例說明，太陽紋瓦當，當面的正中心有一圓突，以圓突為中心的太陽光芒呈旋轉放射狀。這種瓦當一般都是用來贊頌秦王朝的，歌頌了秦始皇統一六國的宏偉大業。渦云紋瓦當，是戰國秦瓦當，泥質灰色，中心有圓突。畫面構圖以圓突為中心，內圈三朵渦云，外圈八朵渦云，云紋呈輻射圓旋狀。其間界以圓線，互相連接，組成一個連續不斷的整體，給人以流動旋轉的美感。輻射圓旋結構的瓦當規整中不失變化，壯觀中不失優美。

再次，任意性結構瓦當的畫面不講究對稱，它以任意的主體物圖案自由的表達當面主題。多以動物圖像為紋飾，表達大自然的豪邁之情。這種紋飾效果古樸純美，也可能來源于原始的圖騰，物像有具象的，也有神幻的，刻畫灑脫自如，不拘一格。游刃有余的去抒發人們的寄寓。

總而言之，瓦當的天地不失為藝術的天地。瓦當是傳統文脈的信息碼，它既可繼承傳統神韻，又可滿足現代功能，不失為既繼承又創新的一種建筑裝飾。它不僅以典雅大方、宏偉壯麗給人以美的藝術享受，而且它有很好的裝飾作用，散發著建筑裝飾的永恒魅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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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簡介：張文山、張迪妮，河北建筑工程學院教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