技術進步與人的異化探析

摘 要：人類自從產生以來，就以不同的方式追求著技術的進步，從舊石器時代開始，就已發明和使用火、制造簡單的工具，此后技術不斷得到發展與應用。到了近代，隨著工業革命的巨大成功，技術的發展速度更是迅猛而不可阻擋，同時，也深刻而廣泛地影響了人們的生活，人的異化現象日益明顯。

關鍵詞：技術進步；異化；文化反思

中圖分類號：C93 文獻標志碼：A文章編號：1673-291X（2011）22-0243-02

隨著現代技術的迅猛發展及其向社會的全面滲透，技術已日益成為社會發展的強大推動力，正日新月異地改變著人類的生產與生活。同時，由于技術與社會經濟的關系越來越來密切，在人們的心中，技術的經濟效果和環境價值幾乎成了技術的全部意義，從而導致了人的異化。

一、幾個概念的說明

一般地說，技術的發明是科學知識和經驗知識的物化，使可供應用的理論和知識變成現實。技術的發展取決于人們的需要，早期人類創造及使用技術是為了解決其基本需求，而現在的技術則是為了滿足人們更廣泛的需求和欲望。

現代技術的發展，離不開科學理論的指導，已在很大程度上變成了科學的應用。同樣，現代科學的發展也離不開技術，技術的需要往往成為科學研究的目的，而技術的發展又為科學研究提供必要的技術手段。在這里，把技術與科學做一番區別還是必要的，因為科學不直接作用生產實踐，所以一般不說科學產生了人的異化。

科學注重的是基礎理論的研究，而技術關注于實踐應用方面。具體說來，技術的發明是科學知識和經驗知識的物化，使可供應用的理論和知識變成現實。科學的基本任務是認識世界，有所發現，從而增加人類的知識財富；技術的基本任務是發現世界，有所發明，以創造人類的物質財富。科學要回答“是什么”和“為什么”的問題；技術則回答“做什么”和“怎么做”的問題。科學成果一般表現為概念、定律、論文等形式；技術成果一般則以工藝流程、設計圖、操作方法等形式出現。

關于“異化”一詞，最早來源于拉丁文，含有轉讓、疏遠、脫離等意思。異化的基本含義是體現主客體的一種關系，即主體的產物為異己的力量，反過來與主體對立，控制主體。17世紀英國哲學家霍布斯和18世紀法國思想家盧梭都以異化來分析國家等政權機構產生的根源和異化現象，19世紀黑格爾將異化概念上升到哲學的高度，認為異化是主體否定自身、轉化為派生與自身相對立并壓迫、制約著自身的他物的過程。

二、技術對人的異化表現

技術已在很大程度上影響甚至決定了現實中的各種行為，并對人的思維、價值和理性旨趣進行“魔化”。技術活動及其成果的應用出現了偏離人的初衷、違背人的目的和期望的現象，技術成了控制人、危及人的重要因素和力量，其主要表現有以下幾個方面：

1.主體性束縛的產生。人們因技術產生的束縛是多方面的：作為技術體系的構成部分，人必須根據技術運行的方式來決定自己的相應行為。技術運行機制自身具有機械性、自動性、程序性等特征，它要求人們必須按其固有的系統和規律去組織社會生產，從事實踐活動。弗羅姆認為，機器文明把人束縛在輪盤系統的孤零零的片段上，而失去了創造自我的機會。人雖然發明和創造了技術，但技術一旦獨立地在人類面前運作起來，人就會被納入一個技術共同體并受制于它，而變成為技術系統的一個要素。技術的特征在某種意義上決定了人的職業特點和勞動性質，而且硬性化地要求人們按照技術系統所要求方式去發揮人的作用。

在理性化、規范化和標準化的生產活動中，人只需盡可能地適應操作要求，由于人非機械，不可能達到機械化的精確和標準，所以人的熱情、意志和興趣等屬人的特性成了操作失誤的根源。人變得從屬于各種技術設備，并需時時慎重，避免出現錯誤，法國社會學家埃呂爾就認為技術系統、技術規范、技術環境限制了人、控制了人、壓抑了人，最終技術帶來的是人的不自由，技術越發達，人所喪失的自由就越是慘重。總之，人在利用技術進行機器大生產的同時在很大程度上卻束縛了自己的自主空間。

2.人的虛擬化。傳統的工業性技術給人帶來的異化是以“顯在”的方式表現出來的話，那么信息技術則更多的是以“潛在”的方式作用于人，它給人帶來的危險以漸進的方式進行，可以將我們引入日益舒適的技術化生存方式的同時，“消解”人的社會生活能力。由于網絡大大地增加了人們社會互動的方式、內容和情景的多樣性，從而在延伸了人們作為社會行動主體之主體性、選擇性和能動性的同時，也使得人們更加地依附于網絡。

計算機網絡的出現，對人與人之間的關系造成了巨大的網絡孤獨，傳統的社會交往活動日趨減少，人們往往長時間使用計算機來完成工作、游戲、聊天、消費等，將現實中人情的冷漠、交往的淡化已視為正常，將人類情感的溝通與維系寄托于虛擬空間。在這種情況下，人與人不是作為有血有肉，有情感的個體，而是作為抽象的零件、符號進行交往。與此直接相關的是主體間交往的異化，交往的一方不是把另一方視作與自己相同的主體，而是視為客體、物而與之接觸。因此，這種高度非情感化的、理性的非日常交往在帶來巨大社會效率的同時，也使當代人陷入了普遍的異化之中。

3.人與自然的對立。自古以來，人們就以改造自然的方式適應自然，而且，對自然的改造能力較為有限。近代以來，擁有現代技術的人類已有足夠的力量改造自然、駕馭自然，作為實現人和自然之間物質變換的一種方式。羅馬俱樂部會長奧·貝恰曾說：“現在全世界各國的國民都仿效西方文明，逐漸把人類看做是地球上萬物的統治者和裁決人。”[1] 這帶來許多始料不及的問題，如資源枯竭、環境污染、生態失衡等，嚴重威脅到人類生存和發展。

在技術的規范下，自然被構造為這般模樣：它的基本的和決定性的規定是充當能量提供者。這最終所導致的是人對自然理解的片面性，消除了自然對人的多重意義，也影響著人們處理人與自然關系的方式，自然單純地變成了滿足人的物質需求的工具，導致人對自然的冷漠無情、功利甚至殘忍的態度。對此，海德格爾揭示道：“限定空氣，使之交付氮；限定土地，使土地交付礦石，使礦石交付鈾，使鈾交付原子能。”[2] “水電廠被置于萊茵河水流之中，它把萊茵河水流限定在水壓上。”[3]正如沙赫納扎羅夫所說，“沒有知識便不會有毀滅的危險……人自從變成有理智的動物的初期，他所創造的一切都有毀滅的一面”[4]。在污染的環境中生活，人的身心也受到嚴重的影響，各種“現代疾病”威脅著人的健康和生命。

三、關于異化的反思

工業革命以后，在人類利用和改造自然的過程中，人類開始以自然界的統治者自居。因為技術顯示出了神奇的力量，許多人相信技術是萬能的，它理應為人類征服自然、統治自然服務。在這種片面地認識指導下，人們關注的是某項技術對實現某種眼前利益的實用性，技術被人類當成了榨取自然的工具，出現了一系列意想不到的結果，使人類步入了自己造成的危機。技術的自律、自主力量以雷霆萬鈞之勢蠶食人類在社會中的自主地位，它席卷自然、社會和精神領域，使國家、民主、大眾臣服于技術，聽從于技術，“技術發展逐漸朝向剝奪人的自由的全面技術官僚化和技術綜合體。” [5]

從起源看，技術對人的異化實際上是由技術的運用而非技術本身引起的，安德魯·芬伯格也說：“技術似乎是將自然的規律應用到生產問題中，而這種應用就像天體的運動一樣獨立于人的意志。” [6]從表現看，技術產生的異化是技術在現象而非本質層面上的一種消極后果反映；從本質上看，這種異化實際上是一種社會異化，是一種人的異化。

技術對人的異化在20世紀凸顯了危機的嚴重性，由于技術行為已經廣泛滲透于從個人的生活到文化、經濟、政治等各個領域，它對現代人類社會的影響，我們將其定義為控制也毫不夸張。它廣泛傳播并向各個層面滲透，從個人生活對機械性的、格式化的、形式化方式的麻木認同到人的精神生活的歇斯底里；從個人利己享樂到對他者的冷漠；從消費性幻想、無度揮霍體驗的癡狂到對新的技術手段和形式的依賴；從追求無限增長到對自然的主宰，都充分體現了異化危機的程度和狀況。

在人與技術的關系中，人性是主導，人的生存和發展越來越依賴技術，需要技術提供基本的物質條件來滿足人物質生活的需求，需要技術的發展以豐富人的精神生活。無論技術的發展程度有多高，都應始終以從屬于人性、服務于人性為本分，技術終究是人的技術，是人所創造的產物，其目的是為了提高人的生活，為了人的自由發展。

從人類歷史上的各種異化現象來看可以發現，人類自我異化的任何特殊形式都并非一開始就被意識到的，技術異化也是如此。科學技術發展曾一路高歌猛進，甚至人們深陷異化的陷阱而毫不自覺。技術異化的摒除應理解為人類面對強大的技術世界，必須采取理性的態度，以人性總體為尺度，對技術給社會和人性帶來的摧殘進行預測、分析、揭示、批判和超越，是一種綜合性的文化精神，而不能認為是某種理想的結果或狀態。人類只有以這樣的文化精神去改造現實技術世界，才能防止人類因自身設置的迷障而走向自我毀滅。

參考文獻：

[1]池田大作，等.21世紀的警鐘[M].卞立強，譯.北京：中國國際廣播出版社，1988：189.

[2]馬丁·海德格爾.演講與論文集[M].孫周興，譯.上海：上海三聯書店，2005：18-19.

[3]格·沙赫納扎羅夫.人類向何處去[M].王瑞林，等，譯.北京：社會科學文獻出版社，1987：179.

[4]E·舒爾曼.科技時代與人類未來[M].李小兵，等，譯.北京：東方出版社，1996：81.

[5]威廉·萊斯.自然的控制[M].岳長齡，等，譯.重慶：重慶出版社，1993：160.

[6]安德魯·芬伯格.技術批判理論[M].韓連慶，等，譯.北京：北京大學出版社，2005：174.[責任編輯 王曉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