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唐金陵佛寺考辨

摘 要：南唐，崛起于亂世之中，復(fù)又滅于北宋。究其滅亡之因，大事禮佛實為一個不可忽視的原因。國君奉佛的狂熱，建寺、度僧的種種舉措，無疑加速了國家滅亡的進程。而當(dāng)時的寺宇建筑多見于史料記載，成為南唐佛教歷史的見證。

關(guān)鍵詞：南唐；崇佛；弊病；佛寺

中圖分類號：K2 文獻(xiàn)標(biāo)志碼：A 文章編號：1673-291X（2011）35-0246-03

南唐君臣崇佛，已成為不爭的事實。而作為佛教基本物質(zhì)載體之一的佛寺，卻少有人去翻檢史料并加以考證。筆者不揣淺陋，欲以此為媒介，對南唐君臣的崇佛，試圖作一個簡單的勾勒，從而起到有鑒于史的功效。并結(jié)合大事度僧，考辨一下南唐國都金陵的寺院。

一

南唐三代國主均崇佛，由來已久。先主昪字正倫，其父志，曾為徐州判官，安貧謹(jǐn)厚，喜佛書，多游息佛寺，時號李道者[1] 卷一。① 李昪幼時家貧，有姊出家為尼[2] 卷上②父姊不僅均息身佛教，且李昪早歲即成為孤兒，曾托身于濠州開元寺[3]卷十。如此，李昪與佛結(jié)緣也就毫不例外了。成年后，（楊吳時）先主（李昪）輔吳，吳政權(quán)都廣陵，先主在建業(yè)，大筑其居，既成，用浮屠說作無遮大齋七會，為工匠役夫死者薦福。又曾召豫章隆興寺僧智玄譯胡僧經(jīng)。末年迎溧水大興寺桑生木人于宮中，奉事甚謹(jǐn)[1] 傳卷十五。大事禮佛，南唐君主中李昪首肇其端。

元宗、后主同樣事佛。元宗之禮佛，陸游《南唐書·浮屠傳》有載：“及元宗、後主之世，好之遂篤。”元宗曾與法眼宗文益禪師有深厚交往，并且知會文益的詩偈：擁毳對芳叢，由來趣不同。發(fā)從今日白，花是去年紅。艷冶隨朝露，馨香逐晚風(fēng)。何須待零落，然后始知空[4]。文益禪師以周顯德五年戊午七月十七日示寂， 元宗尚親加禮問[5] 卷24。元宗尚喜楞嚴(yán)經(jīng)，曾命馮延巳為該經(jīng)寫序：“曰：‘首楞嚴(yán)者，自為菩薩密因，始破阿難之迷，終證菩提之悟。然則，阿難古佛也，豈有迷哉？迷者，悟之對也。迷茍不立，悟亦何取？是故因迷以設(shè)問，憑悟而明解……[6] 卷26。僧玄寂在保大年中曾為元宗詔講法華經(jīng)[6] 卷26。這一切均能說明元宗對佛教極感興趣。

李煜在做皇子時就心儀禪宗，曾受心法于凈慧之師（即文益禪師），登上皇位后，在文益禪師入滅后，嘗問于泰欽文遂禪師[5] 卷25。

李煜曾一再申明本心：“我平生喜耽佛學(xué)，其于世味澹如也。先帝棄代，冢嫡不天。越升非次，誠非本心……”[7]。李后主成為一代國君并非出自本心，他本深結(jié)佛緣，喜書畫。在兄叔之爭兩敗俱傷，眾兄早亡的景況下無奈的成為一代國君。后主李煜乃嗣主李璟之六子[6] 卷5，時太子宏冀與皇叔景遂爭位，宏冀鴆殺景遂[1] 傳卷13，不久宏冀也早亡。余兄皆卒[1] 傳卷13，順理成章，李煜登上皇位。他在位其間不僅請高僧講經(jīng)，僧玄寂就曾為后主講《華嚴(yán)經(jīng)》梵行一品[6] 卷26。而且他本人曾手書金字《般若心經(jīng)》一卷，賜宮人喬氏[8] 卷中。

在位后期，后主事佛更勤，尤甚于前。對佛的崇拜恭敬幾近癡迷，史書載：后主退朝，與后著僧伽帽服袈裟課誦佛經(jīng)，胡跪稽顙至為瘤贅，手常屈指作佛印[1] 列傳卷十五。南唐國君奉佛，上行下效，臣子也不例外。大臣篤佛者，史載也頗多。最為特出者乃大將邊鎬。邊鎬為漳州節(jié)度使，日飯沙門希福，紀(jì)綱頽馳而不問[1] 列傳卷第二。平建州時，閩人號為邊羅漢，楚人呼為邊菩薩，后由于其政出多門，民眾失望，遂稱之為邊和尚[6] 卷11。《玉壺清話》卷二又載：邊鎬是謝靈運托夢而生，是謝轉(zhuǎn)世之后身。大臣張洎作中書舍人時，因唐主（后主）事佛甚謹(jǐn)，洎每見輒談佛法，由是驟有寵[9] 卷八。佛學(xué)修養(yǎng)較高的馮延巳、宋令公與法眼禪師討論禪理，二人奉佛更不在話下[4]。從前頁的馮延巳奉元宗之命為楞嚴(yán)經(jīng)作序，可知馮公之佛學(xué)修養(yǎng)。其他大臣也紛紛效仿，“當(dāng)時大臣亦多蔬食齋戒以奉佛”[9] 卷八。

當(dāng)然，南唐尚不乏有識之士，他們極力反對崇佛。烈祖子景逷就曾斥佛，“時諸王大臣皆喜浮屠，而景逷非毀佛書，專以六經(jīng)名教為事”[6] 卷七。徐鉉也不奉佛[9] 卷八，大臣汪渙也曾極力上疏諫佛，“（后主佞佛）有諫者輒被罪。歙州進士汪渙上封事，言梁武惑浮屠而亡，陛下所知也，奈何效之。后主雖擢渙為校書郎，終不能用其言”[9] 卷八。奉佛之眾多，而排佛之眾少之又少。曲曲數(shù)人，焉能敵眾。南唐的亡國與一僧是緊密相連的，即號為“小長老”者。此人陰險狡詐，竟然騙得李后主聽信讒言，作出誤國之舉。陸游《南唐書·浮屠傳》載：“開寶初，有北僧號小長老，自言募化而至，多持珍寶怪物，賂貴要為奧助。朝夕入論天宮地獄果報之說。后主大悅，謂之一佛出世。服飾皆縷金絳羅。后主疑其非法。答曰，陛下不讀華嚴(yán)經(jīng)，安知佛富貴。因說后主多造塔像，以耗其帤庾。又請于牛頭山造寺千余間，聚徒千人。日給盛饌。有食不能盡者，明旦再具，謂之折倒。蓋故造不祥語以搖人心。及宋師渡江，即其寺為營。又有北僧立石塔于采石磯，草衣藿食，后主及國人施造之皆拒不取。及王師下池州，系浮橋于石塔。然后知其為間也”①。僧人未必盡如小長老，《獨醒雜志》[10] 卷一記載：“廬山圓通寺，在馬耳峰下，江左之名剎也。南唐時，賜田千頃，其徒數(shù)百眾，養(yǎng)之極其豐厚。王師渡江，寺僧相率為前鋒以抗。未幾，金陵城陷，其眾乃遁去。”報國者不也奮起抗?fàn)巻幔?/p>

后主大事度僧、崇修佛寺。南唐開寶二年，后主普度諸郡僧[3] 卷十七，“后主罔恤政務(wù)，曉于禁中臥廳內(nèi)道場童行撞鐘有節(jié)數(shù)。喜而召之，與（當(dāng)）剃度為僧。而童子奸猾，對曰不敢獨受恩澤，愿陛下如佛慈悲廣覃，諸郡于是普度焉”[11] 卷三。其他史書中也有詳細(xì)記載：宮中造佛寺十余，出金錢募民及道士為僧，都城至萬萬僧，悉取給縣官[1] 傳卷十五。宋人王栐的《燕翼詒謀錄》[12]中對南唐的廣度僧尼也有明確記載：“江南李主（李后主）佞佛，度人為僧，不可數(shù)計。太祖既下江南重行沙汰，其數(shù)尚多。太宗乃為之禁，至道元年六月己丑，詔：江南、兩浙、福建等處諸州，僧三百人歲度一人，尼百人歲度一人。自昔歲度僧道惟詩經(jīng)，且因寺之大小立額，如進士應(yīng)舉。然雖奸猾多竄身其中，而庸蠢之甚者無所容。自朝廷立價鬻度牒，而仆廝下流皆得為之，不勝其濫矣。”南唐度僧實在太多，宋太祖即使想清除其積弊，又談何容易！后主尚對愿為僧者進行獎賞，“募道士愿為僧者予二金”[6] 卷26。大事度僧外，后主還廣修佛寺。開寶三年春，后主命境內(nèi)崇修佛寺[3] 卷第17。（上述后主聽從小長老之言在牛頭山造寺千余間即是一例）。

部分僧尼恣意妄為，作奸犯科，違犯戒律，后主不僅不繩之以法，而且放之任之，包庇縱容，“僧尼犯奸淫欲成，后主每曰：此等毀戒，本圖婚嫁，若冠笄之是中其所欲，命禮佛百而舍之”[1] 傳卷十五。結(jié)果是，“奸濫公行，無所禁止”[6] 卷二十六。眾人觸犯死刑，有時也可獲免，“奏死刑，日適遇其齋，則于宮中佛前燃燈以達(dá)旦為驗，謂之命燈。未旦而滅，則論如律；不然，率貸死。富人賂官竊續(xù)膏油，往往獲免，上下狂惑，不恤政事，有諫者轍被罪……”[1] 傳卷十五。

佛教也一時成為某些佞臣進幸的工具。“及元宗后主之世好之遂篤，幸臣徐游專主齋祠事，群臣和附，惟恐居后”[1] 傳卷十五。而后主與周后手常作佛印狀，百官紛紛效之[6] 卷二十六。為了延續(xù)命燈，“富商大賈犯法者往往厚賂左右內(nèi)官”[6] 卷二十六。

二

崇佛一方面需要身體力行讀佛經(jīng)，做佛事；另一方面則須具備佛寺——這個物質(zhì)載體，以容納眾多的出家僧尼。南唐的寺宇建筑，據(jù)史料的記載，為數(shù)不少。

奉先寺：南宋時在金陵城內(nèi)飲紅橋南保寧坊內(nèi)，該寺是吳帝為康僧會所建，名建初，南唐更名為奉先寺[13] 卷四十六。②

正覺禪寺（宋名）：寺有井十一口，內(nèi)一口最大號為百丈泉，井欄上字乃保大元年（元宗年號）所鐫[13] 卷四十六。

興慈禪寺：南宋時在金陵城內(nèi)南廂嘉瑞坊。南朝宋元嘉文帝為高祖創(chuàng)建，唐會昌滅佛時廢。五代楊吳時復(fù)，南唐昇元（烈祖年號）間改為興慈[13] 卷四十六。

開善道場：南宋時去金陵城有一十五里，梁武帝天監(jiān)十三年以定林寺前岡獨龍阜藏保志僧，永定公主以湯沐之資造浮圖五級于其上，十四年即塔前建開善寺，今寺（南宋景定間）乃其地。南唐昇元中徐德裕重修，后主又改為開善道場[13] 卷四十六。

清涼大道場：五代楊吳順義中徐溫建為興教寺，南唐昇元初改為石城清涼大道場。德慶堂有后主親書祭悟空禪師碑文，寺有大鐘，乃南唐后主為其父消災(zāi)彌禍而所鑄[13]（卷四十六）。與清涼大道場關(guān)聯(lián)甚深的高僧有南唐烈祖李昪時的休復(fù)，到南唐元宗李璟時歸寂。法眼宗的創(chuàng)始者文益禪師以及其弟子僧智明、泰欽文遂[3] 卷三十三，[5] 卷24、25。

妙因寺：宋巖因崇報禪寺，即景德棲霞寺，南唐林仁肇建塔，徐鉉書額曰妙因寺[13] 卷四十六。

凈居寺：五代時梁武帝大通元年創(chuàng)此寺，寺在宮后，別開一門，名大通鄴寺，南門造大佛閣七層。大同十年地震，大火焚燒該寺，幾乎夷為平地。更造未就而發(fā)生侯景之亂。南唐改為凈居寺，尋又改圓寂寺[13] 卷四十六。

證圣寺：南唐保大中木平和尚居此寺，故里俗呼為木平寺[13] 卷四十六。

真際寺：本名伽毘羅寺，南唐改真際寺[13] 卷四十六。

宋興寺：一名興教寺，寺基即劉裕故居。南唐李建勛《游宋興寺東巖》詩：幾年不到東巖下，舊住僧亡屋亦無。寒日蕭條何物在，朽杉經(jīng)燒石池枯[13] 卷四十六③。

殊勝寺：本南朝宋福興寺，南唐后主葬照禪師于此，因名塔院[13] 卷四十六。

昇元寺：晉哀帝興寧二年詔移陶官于淮水北，遂以南岸陶地施僧慧力造瓦官寺。南唐昇元二年改瓦官寺為昇元寺，吳興閣為昇元閣[14] 卷十一下。

廣孝禪院：梁普通元年造大愛敬寺于鐘山南，唐乾符年間重修，廣明元年改愛敬禪院，南唐改廣孝禪院[14] 卷十一下。南唐李建勛有《留題愛敬寺》詩：野性竟未改，何以居朝廷。空為百官首，但愛千峰清。南風(fēng)新雨后，與客攜觴行。斜陽惜歸去，萬壑啼鳥聲[15] 卷25。

法光寺：梁武帝時建寺，宋改為鹿苑寺，南唐保大易名法光[14] 卷十一下。

月燈禪寺：龍光寺，在城北覆舟山下，南朝宋元嘉二年號青園寺，后改額為龍光禪院，因其在龍光門外也。唐會昌滅佛時廢，咸通年間初建為月燈禪寺，昇元二年重修[14] 卷十一下。

寂樂院：元時名百福院，在城南五里。梁天監(jiān)中置名解脫，南唐以葬澄寂禪師起塔，因名寂樂院[14] 卷十一下。

永福尼寺：在廣濟倉東，舊在治城東南，本晉開福寺，后徙此，改景福寺。南唐避諱改額[14] 卷十一下。

歸德、永募二尼院：在南唐太廟基、李后主宮中置二尼院，開寶中廢，移二院尼置寺，徙妙果院尼同居，太平興國五年賜額乾明尼寺[14] 卷十一下。

凈妙寺：即齊安寺，南唐昇元中建，政和中改賜今額，舊臨官路，元移置高隴，面秦淮，在城東門外四里[14] 卷十一下。

隱靜院：在上元縣宣義鄉(xiāng)雁門山，去城四十里。梁天監(jiān)二年建，初名永建寺，南唐保大中重修，改今額[14] 卷十一下。

杜桂院：在上元縣丹陽鄉(xiāng)，去城東南六十里，南唐保大六年建，在杜桂村，因之名曰杜桂院，今名香林寺，又曰香林院，在赤山西[14] 卷十一下。

了緣塔院：在鐘山，后梁普通年間置寺，初為福靜寺，南唐保大九年改今額（元）[14] 卷十一下。

方樂院：在城東北六十里神泉鄉(xiāng)，本梁方樂寺基，南唐昇元元年重建，今亦名常樂院[14] 卷十一下。

延福禪寺：在城東南六十里，五代梁普通中為靜福院，南唐時修改為今額（元）[14] 卷十一下。

奉先禪院（又名寶光塔院）：在城南門外，五代宋時置為天王寺，至梁為昭明太子果園，南唐保大四年更名奉先禪院，葬曇云師，起塔，因名寶光塔院，今名普光寺[14]（卷十一下。僧應(yīng)之，元宗保大中居奉先禪院[3] 卷第三十三。

無相塔院：在城南七里，南唐葬清（后缺一字）禪師起塔因名無相塔院，韓熙載為碑今存（元時）[14] 卷十一下。

歸寂塔院：在城南七里，南朝宋太始二年建，初號永安寺院，南唐保大二年起塔號歸寂，因名塔院[14] 卷十一下。

福昌院：院本資善院，在城南四十里牛頭山前古常樂寺基，與延壽院相鄰，唐天祐中置，南唐后主改今額[14] 卷十一下。

凈果院：在城南五十里吉山南，本五代梁永泰寺基，南唐葬凈果大師起塔因名凈果塔院[14] 卷十一下。

凈住院：在城南五十里，本唐天福寺，會昌中廢，南唐時復(fù)置為凈住院，元治平二年改為凈住寺[14] 卷十一下。

仁王院：在城南七十里，近慈湖界，唐明宗時有僧結(jié)茅于此講仁王經(jīng)，南唐給額為仁王院，元治平二年改今額[14]卷十一下。

慈相院：亦名佛龕院，在城西南六十里山上公山五代梁佛壇寺基，南唐保大十二年重置，元治平二年改慈相院[14] 卷十一下。

泗州塔院：在城西南六十里，唐天祐十八年建，南唐后主給額為泗州塔院[14] 卷十一下。

興教寺：在句容縣東北，晉咸淳中置為觀音院，南唐時重修，太平興國五年改今額[14] 卷十一下。

儒童寺：舊名孔子寺，在溧水州南七十五里，唐景福二年置，南唐昇元二年改今額。（舊傳因孔子適楚，經(jīng)此地，后人因建祠，尋改為寺[14] 卷十一下。

永慕宮、靜德僧寺、報慈道場：后主篤信佛法，于宮中建永慕宮。又于苑中建靜德僧寺，鐘山亦建精舍，御筆題為報慈道場。日給千僧，所費皆后宮玩用[16] 下。

以上這些佛寺為史籍所載，尤其是宋代的方志，較為可靠。《景定建康志》與《至正金陵新志》中尚有部分佛寺為五代楊吳時所建、重修或改名，因之筆者推測至少有相當(dāng)一部分為南唐因襲承之，甚至加以改造擴充。崇修佛寺最直接的負(fù)面影響就是國庫財力的虧耗，其他影響尚有戰(zhàn)亂中人人爭先恐后的去做僧人，以此逃避戰(zhàn)亂與災(zāi)荒，等等。難怪陸游會在《南唐書》浮屠傳中發(fā)出一聲長嘆：“嗚呼！南唐褊（偏）國短世，無大滛（淫）虐，徒以寖衰而亡，要其舉可為后世鑒者，酷好浮屠也。”陸游之論，不無道理。

檢討政治的成敗得失，我們需要從多方面考慮，南唐史虛白在《釣磯立談》中對后主的評價則較為客觀：“叟昔于江表民家，見竊寫真容，觀其廣顙隆準(zhǔn)，風(fēng)神灑落，居然自有塵外意。會大明在天，爝火不約而銷滅；興王撫運，四海居然而面內(nèi)，加之保大以來，國謀顛錯，民困財匱，百度隳紊，后主適當(dāng)頽年，勢不能支久，蓋以天時人事互備于斯焉”[7]后主處于一個“風(fēng)雨如晦，雞鳴不已” [17]毛詩正義（國風(fēng)·鄭風(fēng)），焉又如何風(fēng)流瀟灑呢？！

南唐的奉佛、建寺、度僧的狂熱，柳詒徵先生稱之為：“猶六朝之余習(xí)也”[18] （卷十四）。歷史的輪回何其相似，南朝有梁武帝之崇佛，也有北周武帝的滅佛；南唐有后主之癡迷于佛教，也有后周世宗的毀佛。而每一次對佛教的狂熱過后不久，就有大規(guī)模的毀佛出現(xiàn)。此時此刻，如果我們拋除諸如佛道內(nèi)部的斗爭等等原因，再回首看看歷史上的“三武一宗”毀佛（北魏武帝、北周武帝、唐武宗、后周世宗）——這些佛教界的“法難”，留給我們的歷史思考實在是一言難盡！

當(dāng)然國家的興衰滅亡，非一朝一夕之事，南唐的滅亡非國君之過，更非佛教之過，而是形勢、積弊所致。

南朝四百八十寺，多少樓臺煙雨中，不堪回首，而南唐又何堪回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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