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不是該安靜地走開

我和雨喬去年國慶節(jié)定的婚，為了想讓婚禮顯得隆重些，我們便一同南下，來到了南方掙錢。沒有想到的是，錢沒掙到，卻讓我們分道揚(yáng)鑣了。

我們是高中同學(xué)，高中畢業(yè)后，雙雙落榜。在我們那兒，農(nóng)村的青年定婚早，沒多久，媒人便兩家說合，兩家父母沒什么意見，我們又是同學(xué)，彼此略知根底，便都點(diǎn)頭同意了。

到南方后，才知道找工作不是像別人說的那樣容易。我們租了一間房，不管如何，總算還有個棲身之所，不至于露宿街頭。一天天的奔波，每天總是帶著希望出門，卻懷著失望而歸。對這種日子我心中滿是不悅，卻又說不出口，畢竟我是男人，在雨喬面前，我必須堅強(qiáng)。

后來一家日資廠招普工，我和雨喬去面試，卻被告知，只招女工，不招男工。看著我們?nèi)諠u干癟的錢袋，雨喬還是去應(yīng)聘了。對于成績不錯的雨喬來說，那些題都是小兒科。雨喬出來后，對我說，那些題太簡單了。是否錄用，要下午才知道，所以我們先回去等消息。

下午，那邊打電話給雨喬，通知她帶上體檢表，馬上去上班。雨喬從枕頭底下，抽出體檢表說，幸虧早有準(zhǔn)備，二姐說得一點(diǎn)都不錯，這邊進(jìn)廠，少不了這張表。雨喬就這樣進(jìn)了廠，而我還是為了工作而漫無目的的奔走著。

大概過了一周吧，雨喬告訴我，她們廠又要招工了，而且這次會招男工，讓我時刻盯著點(diǎn)。確如雨喬所說，那家廠果然又招工了，還是普工，男女不限。結(jié)果可想而知，我也進(jìn)了那家廠，而且巧得很，我和雨喬居然一個車間。只不過她上白班，我上晚班，只有交接班時，我們才能說上幾句話。如果日子就這么平平淡淡地過下去，我想我和雨喬會踏入婚姻的殿堂。但雨喬是個心高氣傲的女孩兒，一心想著脫離普工這個崗位。

廠里辦有廠報，雨喬的文筆很不錯，經(jīng)常在廠報上發(fā)表一些文章。大都是歌功頌德，為廠增輝的。別人對此嗤之以鼻。雨喬說，那又怎么了，有本事自己也去寫，別不是自己沒能耐，對別人眼紅了吧。這話一傳出，別人也就不再說什么了。而雨喬更覺得揚(yáng)眉吐氣了，一有閑暇，便寫呀寫的，往往命中率還挺高。

去年年底，廠里面要內(nèi)招一批中層管理人員，雨喬一副志在必得的樣子，便四處活動起來。說我是個沒出息的男人，我們結(jié)婚的話，一切還得靠她。或許吧，我性格內(nèi)向，不善與人交談，所以很多人都不知道，雨喬是我的未婚妻，只道我們是進(jìn)廠后才認(rèn)識的。工友開玩笑說，我艷福不淺。平心而論，雨喬長得確實不賴，如果說女人有十分顏色的話，雨喬占了十之六七吧。

為了晉升，雨喬天天都忙著。那幾天，她把我們所有的工資都取了出來，全部用于活動。對此，我并不反對，這不違背我們來南方的初衷，我全力支持。但后來的一些事情，我便沒辦法容忍了。雨喬告訴我，她跟那些主任主管們一塊唱K、跳舞、喝酒，這些我都可以接受。有時候，我上著班，還在想著雨喬是怎樣竭盡所能地陪他們。那段時間，雨喬回來得很晚，回來后，倒頭便睡，很累的樣子。

臘月十八，是我的生日。晚上，打電話給雨喬，我想讓她回來陪我過生日。雨喬說，她很忙，但會盡量趕回來。我做了幾個菜，買了兩瓶啤酒，早早做好了，便等著雨喬回來。其間，我打過三次電話，前兩次她都說正忙著，抽不開身；第三次，干脆關(guān)機(jī)了。由于心情不好，我給班長打了電話，請假了。我自己自斟自飲，想想這些日子以來的境遇，一時間，控制不住，不由有一種想哭的沖動，淚不爭氣地流了出來。

那個晚上，雨喬沒有回來。第二天一早，她匆匆趕了回來。因為還要上白班，她匆匆換過衣服便走了，連句話都沒跟我說。我也不想問什么，任由她去。過了一會兒，雨喬的電話響了，看來，她剛才匆忙，電話都忘帶了。我拿起一看，是個陌生的號碼，怕是那些關(guān)系們打來的，不聽會誤了她的事，便按了接聽鍵，我還沒開口呢，里面?zhèn)鞒鲆粋€男人曖昧的聲音：“寶貝兒，上班了嗎，昨晚上真舒服啊，今晚還來啊……”我無言地關(guān)了電話，開始查看她的手機(jī)，翻看手機(jī)里面的相冊，第一張是雨喬穿著睡衣，站在一間臥室的門口；第二張一個男人穿著同樣的睡衣躺在床上，正在朝誰笑呢。我想除了雨喬沒有別人。一時間，心里像打翻了五味瓶，難受極了：為了所謂的晉升，雨喬不但拿出了我們?nèi)康募耶?dāng)，而且還付出了身子，一時間，我無法控制自己，便摔門而去。

晚上雨喬下班回來，看我還沒去上班，便很生氣地說，你想當(dāng)大爺是吧，回家當(dāng)吧，我辛辛苦苦地跑來跑去，還不是為了我們結(jié)婚時好過一點(diǎn)？我一言不發(fā)，把她的手機(jī)遞給她，她看到了那兩張照片，說，你懷疑什么，我們很多人在他家，能做什么？我不想爭辯，既然那么多人，主人會自己身穿睡衣躺在床上，而置那么多人于不顧嗎？再說，他穿著與人家老婆同樣的睡衣算怎么回事？電話里的男人難道是對我說的？

那晚，雨喬接了個電話，連招呼也沒打一個，又出去了。我一夜未眠，雨喬變了，變得好陌生，我都不敢相信了。為了權(quán)力，她不惜一切。想了一個晚上，我想我是不是該安靜地走開？

第二天，我便急辭工了。雨喬怒氣沖沖地回到出租屋，問我：“你是不是瘋了，出了廠，你上哪兒去找工作？你忘了找工作的難處嗎？”我說：“雨喬，我想過了，咱們不合適，不是同路人，還是分手了吧。”

“分手？是退婚吧。”她頓了頓，忽然哭了起來，說，“你難道真不明白，我現(xiàn)在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我們將來能生活得好一些，我不想一輩子做普工，所以我們有時候不得不犧牲一些利益。”

“我知道，你能夠拿身體來交換你所想要的，那是你的自由，但我只是個男人，很平凡的男人，我想，很多男人跟我一樣，絕對不能容忍自己的老婆去陪別的男人睡覺！你放心，我回家后，什么都不會說的，我只告訴我爸，我們感情不和，吵架了。先冷靜一段時間，然后，再說退婚的事，定金我就不要了。”

雨喬抱住我，只是哭，事實上，我心里何嘗不難受呢？

第二天，我便回家了。回家之后，才知道，雨喬的母親病了，她原本身體就不好，如果聽到這些事，肯定會受不了的，所以我說，我回來辦點(diǎn)事情，還要去南方的，我和雨喬在南方生活得很好。過完年，我便又出來了。

雨喬最終得償所愿。極具諷刺意味的是，調(diào)她做中層管理人員的是另一個部門的女主管，原因是看到她在廠報上發(fā)表的那些文章，很欣賞她的文采。而拿了她錢和她的身體的那個男主管，卻被公司辭退了，原因是此人太好色，生活不檢點(diǎn)，在廠里影響極壞。

這些，我都是從昔日的工友那里得知的，雨喬也曾找過我，但我意已決。她知道我和她，已沒有可能了。只是擔(dān)心她母親的病，所以，一直拖到現(xiàn)在，我也還沒退婚。

我不知道這樣選擇是不是完全對了，有時候我也在想，我要不要原諒她，畢竟她還是愛我的。

朋友，我是不是該安靜地走開？

（讀者來信，責(zé)編轉(zhuǎn)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