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靈契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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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小屋里只有很少的光線透進，簡陋的木板床和缺了一條腿的桌子是僅有的家當，空氣潮濕、壓抑，還有濃重的霉爛味道。卡伊姆城一年里很少有幾個晴朗的天氣，這種深陷地下的廉租屋自然難得干燥。

手上那張漆黑、輕薄、金屬一樣彈性十足的卡片和屋子里昏暗的背景幾乎渾成一色。幾個鮮紅的小字像地獄的煉獄之火在黑暗里燃燒，又像一個個猙獰的惡靈，嘴角流著鮮血，眼里有無盡的欲望。

“圣靈大街4號，12月12日”

那一行邪惡的字早深深印在腦海里，那是一個痛苦的記憶，那是一個毀滅與創造并存的地址……

卡布靜靜地坐在床邊，目光茫然甚至有些呆滯，嘴里的黑面包品不出任何滋味，連一杯清水也難以得到。晚交房租的后果是房東停止供應自來水，那顯然是一種警告性的懲罰，他用沉默表示接受，并且沒有任何情緒上的波動，茫然的生存，死灰一樣的欲望。

露出地面不到一尺的窗戶照進一線橘黃的光線，小屋里竟然比白天還要明亮一些。夜幕降臨了，這個朦朧的城市將要開始夜的喧囂。卡伊姆城在沉睡一天之后漸漸蘇醒……

街燈閃亮，一棟棟高樓被彩燈裝扮得神采飛揚，盛裝男女走在街上，坐在酒吧里，依在豪華的馬車里。一整天的壓抑要在這個夜晚宣泄干凈，絢麗的燈光似乎更容易勾起人們心底對放縱的渴望。

在人流中穿行的他，孤獨，冷漠。

熟悉卻又陌生的街道，熟悉卻有陌生的身影，仿佛在一個不屬于他的世界夢游，一切都那么虛無、脆弱。

漫長的等待后，不知道這個被回憶和懷念支撐起來的世界最終會在時間的某一個節點上——

毀滅。

或者重生。

#1049089;二

卡布，卡布！卡布……

你這個沒用的小子，卡布，快點給我滾出來！難道非要我扒掉你的皮你才能利落一點嗎！

老板的叫喊聲已經不再讓卡布驚惶，他早已經習慣了龐培的咆哮，同樣被他無視的還有那些酒客無理的訓斥和輕蔑的眼神。看著一摞一摞厚厚的紙幣離開口袋，然后是一瓶瓶真假難辨的烈酒倒進那些早已麻木的喉嚨，卡布覺得自己永遠不會明白，他們要在這里尋找到什么。無休無止的嘔吐？瘋狂的大笑或者迷茫的哭泣？

卡布搖了搖頭，從角落里走出來。

“卡布，你要記住，偷吃東西以后要把嘴角擦干凈！”

卡布忽然想起什么，急忙用衣襟抹了一下嘴角，果然有暗紅色的印跡，躲在角落里偷吃客人剩下的牛排曾經被老板發現，不但扣了工錢而且挨了一頓毒打。卡布吐了一下舌頭，為及時銷毀證據而慶幸。

“卡布，記得要常常照鏡子整理一下！”

卡布在一塊鏡子前停了一下，側身看了一下領結，果然歪了，他急忙對著鏡子整理，那個混賬老板曾經因為他的領結不標準罰掉一天的薪水，卡布忍不住輕聲說：“謝謝，嘿嘿！”

一股滿嘴酒氣的女人從后面摟住他的肩膀，燙人的身體緊緊貼在他的身后：“小卡……卡……，再給我一杯馬蒂尼，多放些冰塊，我……我的心快要燃燒起來了！”

卡布從那個幾乎要把他包裹起來的肉團里掙脫出來，臉上卻是笑意盈盈：“薩沙小姐，您可以先回到您的座位，那杯加滿冰塊的馬蒂尼馬上就會出現在您眼前。”那堆雪白的肉終于戀戀地離開，卡布又找到一個角落，不是偷吃，而是想要嘔吐，為了那帶著體臭的香水味，為了那滑膩膩的皮膚，也為了自己竟然把那個四十多歲的老女人稱作“小姐”。

“卡布，等我治好了眼睛，我要做你的妻子！”

卡布臉上一紅，他害怕這樣的承諾，卻不知為什么又期望這樣的承諾，他對著鏡子做了一個鬼臉，讓鬼臉驅走惡心和委屈。當他再次出現在酒吧的大堂上又成了那個酒客眼里的調皮男孩。

“伊貝夏，我會治好你的眼睛……”他對著空氣嚴肅地承諾。

#1049090;三

伊貝夏把盤子里最后一塊牛肉送到卡布的碗里，卡布一直奇怪，她是通過什么辨別位置的，在這個昏暗的小屋里，自己也很難做到那樣精確。

“卡布，弋夏大師同意我每個禮拜去他那里洗一次衣服了，他說會給我比別人多的報酬。”

卡布停下了咀嚼，口氣里已經有責備：“伊貝夏，這樣的決定是不是該和我先商量一下？”

伊貝夏知道卡布一定會責問自己，低下頭怯怯地說：“今天去修師院聽弋夏大師講課臨時決定的，來不及和你商量！”

卡布看著她委屈的樣子，猶豫了一下，終于輕輕的拍了一下她的頭：“好吧，既然答應弋夏大師，那就去吧，不過，以后不要再答應給別人做工了，我掙的錢夠我們生活，我已經攢了好多，再過一段時間，就可以帶你去治眼睛了。”

伊貝夏把頭甩向一邊，他不喜歡卡布這樣親昵的舉動，像一個哥哥對調皮的妹妹。她清楚，卡布已經盡力讓他們生活得更好了，可是，那一點點微薄的積蓄絕對不夠支付昂貴的醫療費用，不過，她還是把臉上堆出期待：“真的啊，卡布，你可不要騙我！”

卡布臉上寫滿尷尬，他為這樣的欺騙羞愧又無奈：“當然是真的了，對了，今天大修師又和你講什么故事了。”

聽到卡布忽然問這個問題，伊貝夏因為沒有準備而愣了一下，隨后，有點遲疑的支吾了一下。

伊貝夏很少有這樣猶豫的時候，卡布不由的好奇：“是他給你講魔王的故事嗎？嚇到了？”

伊貝夏似乎下定了決心：“弋夏大師今天給我講卡伊姆城幾百年前發生的事。”

“哦！”卡布提起了興趣，對于這個陌生的城市，對于那些流傳在酒客之間的神秘的故事，他一直想要得到一個結論，大修師是這個城市里最睿智的老人，他掌管的修師院據說曾經輝煌而神奇。

伊貝夏終于決定要給他講那個神秘而有些恐怖的故事，他知道大修師弋夏的故事沒有憑空編造，可是，真的會有那樣不可思議的交易，那樣強烈到不計代價的欲望嗎……

#1049091;四

卡布的心情越來越差，馬上就到伊貝夏16歲生日了，那個承諾依然沒有可能在短時間內兌現，雖然已經拼命的工作，可那個目標遙遠得仿佛從來沒有努力過。他疲憊地走在意興闌珊的人群里和喧囂過后倦怠的街道上。

“年輕人，為什么走的那么匆忙？”

卡布腦海里盡是伊貝夏期待的樣子，壓在心里近十年的債務好像正被利息一點點壯大，那樣的速度把他償還的能力摧殘到無地自容。“伊貝夏，我要給本該屬于你的一切，我會給你本該屬于你的一切！”他用吶喊來給自己增加信心，可心里的吶喊卻孱弱得毫無自信。

“年輕人……”

卡布終于聽到那微弱的呼喚，他往四周看了看一圈，確定那個萎縮在墻角的身影是在和自己說話。他不由自主地走過去，蹲下身子。直到看到對面那張憔悴而蒼老的面孔時才意識到，怎么會聽從一個陌生人的召喚，為什么會鬼使神差地走近，也許，在內心深處，他也是期待有人可以傾訴的吧，那樣的重負，本來就不是一個十七歲的孩子能承受的了的。

“孩子，我看到你眼里的欲望，那個沒有結局的期盼，絕望正一點點的吞噬著你的信心，早晚有一天，你的心里只會留下絕望和永遠無法償還的負罪。”

卡布故意把禮貌的笑容保持著，他的眼角在跳動，他無力還擊卻又不愿放棄，他堅定，卻終于找不到堅定的理由，最終，他還是崩潰了，他低下頭，輕輕地啜泣，自從那個黑暗的日子后，他再也沒有哭泣過，他發誓要像一個男人那樣保護身邊的女孩，可是，殘酷的現實讓他漸漸明白，現實和愿望的距離。

“我該怎么辦？我該怎么辦？我該怎么辦？”卡布茫然的囈語，因為無奈而幾乎要絕望。

那神秘的老者靜靜的看著眼前的少年，他臉上露出得意的笑容，他已經順利的剝開這個看似堅強的少年脆弱的外殼，看到柔軟鮮嫩的果肉……

他從懷里掏出一張黑色的卡片，妖冶的黑色，鮮紅的血色，那個欲望與毀滅共存的矛盾，那是魔靈灑向人間的糾結……

傳說，魔靈古拉泰克曾經在幾百年前統治過這個城市，不過，他終于在一次決斗中敗給偉大的修師裴多，那個仁慈而擁有強大靈慧力量的智者雖然不能消滅魔靈，卻讓他不能在人間繼續作惡。魔靈對大修師裴多并不記恨，他在心里也欽服這個無論能力和心智都要強于自己的敵人，不過，他不愿離開這個統治了太久的地方，他和大修師達成默契，把光明的世界還給人們，自己則帶領著信徒們潛入深深的地下，重新建立起新的王國。他離開之前，曾經向大修師裴多承諾，絕不用強力再傷害任何人，不過，他在轉身的那一瞬間卻冷笑著說：“我會用別的辦法，用你們無法指責的辦法……”

卡布知道那張卡片作用，用五十年的自由換得一個心愿，這就是傳說中的“魔靈契印”，魔王，曾經向大修師裴多承諾，終身不再傷害任何人，誰也不知道是為了履行承諾還是因為他找到了更巧妙的辦法，他真的再也沒有使用過自己強大的魔力，但是，地宮里卻有了越來越多的信徒。

五#1049092;

卡布在伊貝夏吹滅所有蠟燭后遞上了他的禮物：“生日快樂！”

燭光下，伊貝夏靜靜地坐在那里，臉上洋溢著幸福和滿足。卡布忽然想起，伊貝夏已經是一個十六歲的女孩子，很久沒有拉著自己的衣角不讓他出去工作，很久沒有可憐巴巴地哀求他在睡覺前給她講個故事了。

伊貝夏感覺到卡布觀察著自己，女孩的天性讓她羞澀地低下頭：“謝謝卡布！”

卡布意識到了尷尬，急忙把目光轉向那桌對他們來說已經異常豐盛的晚餐，這是他和伊貝夏用了一天的時間弄個出來的。

“許了什么愿，可以和我說嗎？”他盡量把語氣放得輕松，為了掩飾心里的忐忑，他發現，自己很難再像從前那樣把伊貝夏當做孩子一樣摟在懷里親昵或者拍拍她的頭懲罰她的調皮。

伊貝夏的臉因為羞澀而更加紅暈：“我的愿望是有一天做卡布的妻子，如果他不嫌棄我！”輕細卻堅決的聲音仿佛在卡布耳邊響起驚雷，卡布在心里呻吟，他幾乎是用吼叫來拒絕：“伊貝夏，我是你哥哥！我怎么會嫌棄你，我怎么能娶你？”伊貝夏似乎早料到這樣的結果，她并不和卡布爭執，而是帶著滿足和期望的笑容用身體感受著燭火的炙熱，似乎在憧憬那一刻的到來。

卡布太了解伊貝夏的執拗，照顧了她十年，或者說被她支撐了十年，卡不知道，這個雖然失明的女孩比任何人都要堅強和堅定。他更加焦躁于自己的無能為力。他把手伸進懷里，撫摸那張輕薄的，想金屬一樣彈性十足的卡片，乞丐的笑聲在耳邊響起，不錯，人們控制欲望的能力是那么的脆弱和無力。

伊貝夏躺在床上，臉上帶著甜甜的笑容。

“伊貝夏，我會讓你重新回到屬于你的世界，我會讓你再次看到美麗的天空。這是我十年來的夢想，也是我必須償還的債務。”

圣靈街是這個城市的禁忌，幾乎很少有人愿意來到這個即便在白天也昏暗、陰森的地方，街邊的樓房清一色是漆黑的方磚，窗子也被黑色的涂料遮擋著。

卡布來到一棟古老的建筑前，“圣靈大街4號”，他找到卡片上的地址，黑色的大門像一張嘴，隨時準備吞噬送上門來的獵物。卡布苦笑一下，伸手去敲門時，卻有人已經在里面拉開。

“歡迎您，卡布先生！”

既然到這里，發生什么樣的事情都不奇怪，卡布遞上了那張黑色的卡片。披著黑袍的人并沒有去接那張卡片，而是抬手做出一個邀請的姿勢……

沒想到從外面看毫無生機的一棟建筑竟然需要用富麗堂皇來描述，金色的擺件，豪華的吊頂，猩紅的地毯，原來古拉泰克也不喜歡陰濕晦暗的環境。卡布跟著那個侍者走過皇宮一樣的大廳來到一間同樣豪華的小室，一個漂亮的女孩站在門口微笑著向他行禮，如果不是心里正被將要離別的苦楚壓抑著卡布幾乎要笑出聲來，這樣的場面，只有在銀行的貴賓室才能見到，為了征募自己的仆役，魔靈竟然如此多禮。

一張和銀行申請表類似的紙放在眼前，那個女孩在送上的一杯咖啡后禮貌的帶上了房門，似乎要留給卡布一段安靜的思考時間，也許，魔靈也知道，人類總是在獲取和代價衡量……

卡布迅速拿起筆在紙上寫好伊貝夏的姓名，然后是魔靈承諾達成的愿望，他沒有去看表格下面的提示，弋夏大師早就說過，為魔靈服役五十年是滿足一個心愿的代價。

走出房間的時候，那女孩臉上帶著略微驚異的表情，因為從來沒有一個人能這么快把自己的命運決定。

#1049093;六

日子過得飛快，雖然卡布盡量把他們的生活節奏調整得緩慢可那個日子終于還是要來了。

夜已經很深，卡布喝掉伊貝夏為他準備好的牛奶，然后坐在屋子里唯一那張椅子上，伊貝夏睡得很熟，不知道，明天她看到自己留給她告別的信時會不會痛哭，卡布狠下心來，那是她以后必須經歷的東西，早一點感受也許能讓她更快的適應。

放在床底下那個裝著他們所有財產的盒子已經放在桌子上了，雖然不是很多，不過基本夠用了。卡布在心里憧憬著伊貝夏恢復光明，上學、工作，嫁給一個愛她的男孩，然后生下他們的孩子，也許，他們會在樹蔭下和孩子講卡布叔叔的故事……

卡布臉上帶著滿足的笑容，也許是因為過度的疲乏緩緩地睡過去……

母親的手永遠那樣溫暖，即便在冰雪漫天的日子里依舊能趕走自己心里的寒意。卡布緊緊抓著母親的手，眼前是一個陌生的城市，一棟棟高高的建筑和家鄉的小木屋比仿佛是一個個怪獸，要伺機吞食它們的獵物。

雪落到母親的臉上，化成水滴順著臉頰流下，卡布不確定那到底是雪水還是眼淚，雖然只有六歲，他已經明白母親被拋棄了，被那個嗜賭如命的男人拋棄了，從他把母子兩個從那間小屋趕出來的一刻，卡布心里就不再有父親。

慈祥的伯爵親自打開大門的那一刻，卡布仿佛看在他的身后金色的光環，他一直不承認那是幻覺，他相信，那光環來源自他純凈仁慈的心。

伯爵夫婦和母親在草地上看兩個孩子玩耍，誰也沒料到他們是那么的融洽，他們竟然像天生的兄妹一樣，在第一次見面后就難舍難分。母親的臉上帶著笑和淚，她為兒子能夠逃出那個無情的男人帶來的傷害而欣慰。

可這個冰冷的世界似乎厭煩溫暖，那個喪心病狂的人竟然在輸掉所有家產后再次找到這對可憐的母子，他哀求，恐嚇，最后竟然喪心病狂地邀人洗劫了公爵府，一把大火燒死了公爵夫婦，那個可憐的女人葬身在火海，只留下兩個可憐的孤兒，而且，那個女孩在大火中失明……

“伊貝夏，伊貝夏，我要讓你的眼睛重新恢復光明……”

卡布在夢里驚醒，這樣漫長的夢需要多久才能完成，他揉揉眼睛，屋子里的光線雖然依舊昏暗，可他憑經驗判斷，現在起碼已經是午后了。

“12月12日上午10點”他清楚的記得自己該走的時間，難道魔靈的使者也會遲到。他脊背上忽然升起一股寒氣，他看到伊貝夏的那張小床上的被子疊得整齊，淡藍色的床單上有一張被鋼筆壓住的紙。

“卡布，我愿意被你永遠照顧，保護，即使一輩子生活在黑暗中。可……你……不同意，那就讓我為你做點什么吧！”

“伊貝夏……”卡布痛哭失聲。

#1049094;七

滿滿的一箱金幣散發著炫目的光芒。

“弋夏大師，這是伊貝夏要我送給您的，他認為，您能夠用這些錢幫助更多的人，也許，可以讓一些人能夠拒絕魔靈的誘惑。”

白胡子的老修師眼里也有晶瑩的淚水：“伊貝夏是個好孩子，愿神保佑她……”

卡布走在街上，那乞丐依然蜷縮在墻角，他在等待更多的人出賣自己，可又能怎樣呢，那是人們自己的選擇，卡布的，伊貝夏的，還有更多人的，為了滿足心里的欲望，紛紛在那份契約上簽上了名字，伊貝夏在自己之前就得到了圣靈契印，所以，她更早的滿足的欲望，讓他的哥哥，她愛戀的情人變得富有，而自己遲到的契印因為伊貝夏的離去而無法實現，“公正”的魔靈送回了他簽署的契印，在他的世界里，也尊重得到和付出的平衡。

魔靈要侍者送上另一張黑色的卡片，他希望這個年輕人在有需要的時候能夠再次去找他。

卡布并沒有再去圣靈大街4號，不是恐懼，而是因為，他心里已經沒有欲望。

他披上外衣，打開房門，門外風雪交加，又到冬天了。

又有什么區別呢！在卡布心里，每一天都是一個摸樣，冬天，夏天，寒冷、炎熱在他的眼里完全一樣，他的世界里只剩下一種感覺，那就是……孤獨。

慢慢的等待并不確定會有結果，伊貝夏，那邊的世界你該如何適應，五十年后，當你恢復自由的時候，還能在這個城市里找到你的哥哥，不，找到你的愛人嗎？

特邀編輯/李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