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安納西 吟一首盧梭的愛之歌

法國18世紀啟蒙運動時期偉大的思想家盧梭，在《懺悔錄》中毫無隱瞞地講述了自己與德·瓦倫夫人的一段慟天地泣鬼神的戀情。研究盧梭的歷史學家曾說，因為當時盧梭不是住那個地方，或許也不會制造這段驚世駭俗的愛情傳奇。

那個地方，就是世外桃源般空靈、美妙、讓人身心產(chǎn)生歡愉的“安納西”（Annecy）。旅行雜志封其為“法國最美的小城”和“此生必到達的旅行目的地”。

就像《懺悔錄》中描寫的一樣：“盡管天冷還飄著雪花，大地已開始泛青；出現(xiàn)了紫羅蘭和迎春花，樹木也已含苞欲放，到的那一夜，幾乎就在我的窗前、與房子連接的花園里，響起了第一聲夜鶯囀鳴。這塊地方隱蔽而不荒野，使我恍惚寄身天涯，這種種動人的景色是不可能出現(xiàn)在城市附近的。”安納西是不會給任何人留下遺憾的地方。

1728年3月21日，復活節(jié)的安納西沉浸在歡快慶祝活動中，那時的德·瓦倫夫人28歲，盧梭16歲。盧梭這樣記錄下他的邂逅：“我所見的是一個風韻十足的面龐，一雙柔情美麗的大藍眼睛，光彩閃耀的膚色。我立刻被她俘虜了”。原本計劃的短期旅行，盧梭卻因為這個邂逅，在此地停留了12年之久。他住在德·瓦倫夫人在安納西的奢華莊園里，不停書寫情詩以滋養(yǎng)這段傳奇的戀情，并書寫出一部巨作——《懺悔錄》。

如今，凡來到安納西的情侶，無不先瞻仰過廣場上的盧梭雕像，再巡游“愛之橋”。雖然“愛之橋”不如威尼斯的“嘆息橋”有名，因為盧梭和德·瓦倫夫人常在此幽會，情侶們也希望可以感受到浪漫的情懷。盧梭的半身雕塑下，游客獻上的鮮花則從未間斷過。

因為盧梭這段“艷遇”，讓世人將目光投向這個有點偏僻的小城安納西。事實上，安納西城的歷史非常久遠，但命運并不順遂。它位于日內(nèi)瓦與尚貝里之間，一開始是日內(nèi)瓦地區(qū)的首府，后來被轉讓給日內(nèi)瓦伯爵（Counts of Geneva)。1401年，安納西被合并到薩瓦王室。法國大革命期間，安納西和薩瓦地區(qū)被法國占領。1815年波旁王朝復辟之后，安納西被給還撒丁王國。法國于1860年吞并薩瓦地區(qū)，安納西也成為了上薩瓦省的首府。由于圣·弗朗斯瓦·德薩拉主教于1602年到1622年任安納西的主教，使其在宗教上具有權威性，一度被稱為“薩瓦的羅馬”。

雖位于法國境內(nèi)，卻毗鄰瑞士的阿爾卑斯山，因此這里依山傍水的風光與瑞士有些類似。如今，面積13萬公里、人口僅有52890的小城安納西依然保持著一千多年前的石板路、灰石紅瓦房，讓人身處此地卻恍然隔世。

走進古城腹地的老街上，依稀能感受得到法蘭西貴族當時紙醉金迷、奢華放蕩、流連街頭的景象。走到西面老城區(qū)，則會被有“阿爾卑斯山的威尼斯”之稱的水巷而驚艷，河中的白天鵝自由嬉戲，河上幾百、上千年歷史的石橋古樸而典雅。

水景是安納西最值得驕傲的地方，安納西的名字就來源于安納西湖，而清澈圣潔的湖水都是阿爾卑斯山上終日積雪流淌而成的。從1972年起，安納西就一直獲得聯(lián)合國歐洲自然環(huán)境保護獎。當?shù)厝藭院赖馗嬖V你，這里是法國著名的依云礦泉水產(chǎn)地，游客飲用的街邊噴泉里的飲用水，就等于喝到了甘甜的依云水。

所以，每個來過安納西的人都會認同盧梭在《懺悔錄》中所感慨的：“我的心靈是安納西的流水，蕩滌至凈，正好懺悔……”

正如旅游城市都有一處經(jīng)常出現(xiàn)在雜志上或明信片上的地標建筑一樣，在安納西，“小島宮”就是世人皆知的安納西標志。剛進入安納西城，便會看到河中有一座12世紀的水上古堡，這座古城堡曾是安納西的第一個王宮，之后也曾做過行政辦公廳甚至是監(jiān)獄，而現(xiàn)在則是安納西市的博物館，也是在法國影視劇中被拍攝得最多的景點。白天的“小島宮”有種威嚴的氣質(zhì)，這座千年歷史的帆船造型建筑，被保持得完好無缺。

夜幕下的“小島宮”則更親切、活潑，猶如童話中的城堡，霓虹燈給它披上五彩的薄紗。走進城堡，這里有一個五六十平方米的露天酒吧，小小的舞臺上有位年輕女歌手唱著法文歌曲，臺下的客人大多站著，或三五成群聊天，或跟著她一起擺動身體。

白天，尋著斑駁的石板路進入古城中心便來到了繁華的街市。經(jīng)營古董店的老奶奶操著濃重的法國口音，講解安納西曾經(jīng)的輝煌，以及那些掛滿墻壁、每件都飽含故事的古董物件。畫廊老板叼著煙斗笑瞇瞇地看著過路行人，他似乎從不關心有沒有生意。

精美的甜品店令你無法再往前多挪半步，老式裝修風格的店外櫥窗里，擺滿各種精美造型的甜品：巧克力慕斯、藍莓派、芝士蛋糕、什錦果塔、牛油曲奇……那些甜品仿佛一個個美艷少女，招惹你非得進去與她們相會不可。安納西人喜歡享受下午茶時光，所以這里往往座無虛席，老夫婦或帶著剛出生孩子的小夫妻們，大家安靜地小口品嘗著甜品和咖啡，或讀報，偶爾有陌生游客進來，大家會報以好奇的注目。

循著老街的山路向上走，石墻上藤蘿密布，路邊居民的院子里花團錦簇，因為過于茂盛，有些干脆開到院子外來。五分鐘不到便可以爬到山頂，這里算是安納西的制高點，可以眺望到山上薩瓦公爵的城堡和教堂。薩瓦公爵的城堡現(xiàn)在是藝術和水文博物館，里面展出安納西湖的歷史文物。在巨大的松樹下小坐，吹一吹山風，只有遛狗散步的老人經(jīng)過，這里真是優(yōu)雅語境里的慢生活。

走進安納西，就像米蘭·昆德拉所說：“試想一個人走在街上，他正試圖回想一件事情，可一時想不起來，所以他會自動地慢下來。”每個游客的腳步，都會不由自主地慢下來，心境也隨之放空；離開這里時，仿佛進行了一次身心的凈化。盧梭說：“在那短暫的時間里，我享受了一個世紀的生命和純潔、完美的幸福。”歷史學家研究認為，如果不是在安納西，或許盧梭就無法譜寫出與德·瓦倫夫人的曠世情戀和《懺悔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