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生態旅游社區居民是否具有環保意識,是當地生態旅游能否可持續發展的關鍵因素。因此。如何培養社區居民的環保意識是當前面臨的重要挑戰。有研究表明,經濟收益能夠作為激勵因素增進居民的環保意識,然而這種激勵方式的有效性卻受到了另外一些學者的質疑。基于文獻研究,文章提出社會資本在生態旅游收益和居民環保意識之間具有調節作用的假設。實證檢驗結果表明,社會資本是一個調節變量,正向調節生態旅游收益與居民環保意識之間的關系。該研究結論對于生態旅游實踐具有重要的管理啟示。
[關鍵詞]生態旅游社區;社會資本;生態旅游收益;居民環保意識;調節作用
[中圖分類號]F59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2-5006(2011)08-0080-07
1 研究背景
與大眾旅游相比,生態旅游不僅重視提高當地的經濟水平,而且強調保護當地珍貴的自然資源,實現旅游目的地的可持續發展。因此,自20世紀80年代這個概念提出以來,便在全世界范圍內廣受推崇,成為旅游業中發展最快的一個部分。社區居民是生態旅游主要的利益相關者之一,他們不僅是開展旅游活動直接的受益者,能夠從中分享經濟收益的增長和生活的改善;同時也是協助當地進行環境保護的重要力量。如果社區居民具備較高的環保意識,主動參與自然資源的保護,那么當地的環境保護工作將會開展得更加順利。在這種背景下,探索如何培養社區居民的環保意識,調動社區居民主動參與環境保護的自覺性和積極性,成為生態旅游研究領域的重要議題。
很多學者認為,生態旅游收益是激勵社區居民對野生生物、森林、河流等自然資源進行保護的重要因素。因為社區居民會逐漸意識到,只有在自然環境保存完好的情況下才能吸引更多的客源,保障自身的經濟收益。但是,也有一些學者通過研究對生態旅游收益這種激勵方式的有效性提出了質疑,指出并非旅游收入和就業水平的提高就必然能促進居民的環保意識提高。在爭論的過程中,有學者引入社會資本的概念,發現在獲得一定旅游收益的前提下,建立在社區居民之間的相互信任、認同、良好的社會關系等社會資本,會對生態旅游收益與居民環保意識之間的關系產生影響。在社會資本較高的社區,居民更愿意采取符合集體目標的個體行為,自覺樹立環保意識,推動生態旅游社區環境保護工作的順利開展;而在社會資本較低的社區,由于沒有一致認同的規范或條例,居民之間往往缺乏信任,集體意識普遍比較淡薄,追逐私利的行為會導致對環境保護的忽視,在這種情況下,即使居民從生態旅游活動中獲得了收益,其環保意識也不一定會增強。也就是說,生態旅游收益對社區居民環保意識影響的研究結果產生分歧的原因,可能是由于社會資本在二者關系中存在著調節作用。但以往的研究只是對社會資本的影響進行了案例分析或描述性闡述,沒有更深層次地探討社會資本究竟如何影響社區居民環保意識這個問題。
因此,本文在前人研究的理論基礎之上,將社會資本納入生態旅游收益對社區居民環保意識的影響模型中,通過收集國內典型生態旅游目的地居民的調研資料,實證檢驗社會資本對生態旅游收益與社區居民環保意識之間影響關系的調節作用,以填補生態旅游研究領域這一方面的空白,并為更好地保護生態旅游目的地的自然資源,實現生態旅游的可持續發展提供一些管理方面的啟示。
2 文獻述評
2.1生態旅游收益與居民環保意識的關系
生態旅游收益是指生態旅游社區內的居民從生態旅游中獲得的經濟收益。通常以生態旅游提供的就業和現金收入來測量。社區則有多種定義方法,最常見的是根據地理空間來進行定義,如聚集在同一處流域、山脈、集水區;或者根據行政區劃定義為集鎮、市區以及國家。本研究中的生態旅游社區指的是生態旅游目的地所在的當地集鎮。
有學者通過研究發現,生態旅游收益能夠作為激勵因素增進居民的環保意識。如朗侯茲(Langho'lz)認為,居民從生態旅游中獲得的經濟收益可以減少或者杜絕當地居民對如開耕、伐木、畜牧等傳統開發自然資源活動的依賴,而相應地采取其他對環境友好的方式。博瓦尼克和吉多(Bovarnick&Gupta)通過實證研究表明,如果當地社區能夠在生態旅游的發展中得到可觀的利益分享,則會對保護當地的自然環境持有更加積極的態度。經濟收益一方面承擔著激勵社區居民環保意識的“拉力”角色,即生物的多樣性和傳承的文化習俗作為能夠為居民帶來經濟收益的資產而得到保護,另一方面也是減少社區居民環境破壞性活動的“推力”,當環境保護能給居民帶來收益時,當地的資源所有者會采取可持續的思維而不會只顧眼前利益而破壞環境。
但是也有學者對旅游收益這種激勵方式的有效性提出了質疑,他們認為并非旅游收入和就業水平的提高就必然能導致保護環境的結果。如布克賓得等(Bookbinder,et a1.)的實證研究表明,生態旅游帶來的經濟收益并不足以對居民的環保意識產生激勵作用。有些情況下,社區居民還會將新增的收益用于投資農業、商業活動,對環境造成更大的破壞。同時,生態旅游帶來的新的經濟收入也有可能因為分配不公平或者貧富差距的加大而使得當地產生社會沖突,從而損害到生態旅游的順利開展,不利于當地的環境保護。
一些學者對產生這種分歧的深層次原因進行了探索,并逐漸認識到,盡管經濟利益的驅動對生態旅游的成功實施而言至關重要,一些非經濟因素也會對居民的環保意識產生影響。這些因素包括社區內居民之間的信任、認同程度和社會關系等。有學者將這些非經濟利益歸納為社會資本。
2.2社會資本
在過去的20多年,社會資本的概念引起了廣泛關注。1986年,布迪厄(Bourdieu)在其著作《資本的形式》中強調了與經濟資本、文化資本相區別的社會資本的價值,隨后科爾曼(Coleman)對此構建了一個更加清晰的理論框架,但這兩位學者都傾向于從個人層面定義社會資本,認為社會資本是能夠提高個人獲利能力的社會關系。由于本文是針對生態旅游社區進行的研究,因此,采用的是另一些學者從集體層面對社會資本進行的定義,其中,最具有代表性的學者是普特南(Putnam),他將社會資本用于區域發展的研究中,指出社會資本是促進組織為了實現共同利益而相互協作的信任、規范和網絡。
(1)信任。信任是指對某一個體或群體的行為或意識有信心,預期對方會有合理、公平以及友善的行為,同時還會考慮到其他人的權利。個人相信其他人會根據自己的期望采取行動,因而不需要花費大量的時間和金錢去對他們進行監視,這可以降低人與人之間的交易成本,節約資源,促進合作。信任需要花很長時間才能建立,但是卻不會輕易遭到破壞。在一個相互之間缺乏信任的社區里,集體之間的協作則往往很難達成。
(2)共同的規范、準則和約束。共同的規范、準則和約束是社區內部一致認同或者正式制定的行為標準,有時候也可以稱之為游戲規則,或者說是一個社會系統內部的道德規范、社會的黏合劑,或者是形成信仰的基本價值觀。規范是在群體中產生信任的環境基礎,受同一規范約束的雙方可以預期對方的行為。只有在社區制定了完善的規范、準則和約束并嚴格遵守的情況下,個人才有充足的信心參與集體或者團隊的合作,因為他們知道其他人也會這么做。
(3)社會關系和網絡。社會關系和網絡是社會資本非常關鍵的概念。在群體之間存在著多種不同類型的社會關系和網絡,包括社區內部個人和社區之間的聯系;社區之間的聯系;社區與其他組織機構之間的聯系等。這些社會關系和網絡可能是單方面的,也可能是雙方面的,可能是長期的,也可能是定期調整的。雖然社會資本的價值已得到普遍認同,但社會關系和網絡在實踐中并沒有得到足夠的重視。
2.3社會資本對生態旅游收益與居民環保意識之間關系的調節作用
盡管一些學者認識到社會資本對生態旅游社區環境保護工作所產生的重要作用,如瓊斯(Jones)通過對岡比亞兩個生態旅游社區的對比研究,發現較高的社會資本可以通過居民的協作來促進環境保護;施莊澤和戈迪略(Stronza&Gordillo)通過對亞馬遜3個生態旅游社區的定性研究,發現有著較高程度社會資本的社區更有能力管理當地的自然資源。但遺憾的是,這些研究始終沒有闡明生態旅游收益、社會資本和居民環保意識三者之間的角色關系。
旺德(Wunder)曾提出,社會資本會影響生態旅游收益和居民環保意識之間的關系。在社會資本不同的社區,生態旅游收益對居民環保意識的影響程度也是不一樣的。如果社會資本較高,互相信任的氛圍、共同遵守的規范和良好的關系網絡更有利于促進社區居民調整或者控制自身的行為以實現集體目標,這種情況下,生態旅游收益的增加會對居民的環保意識產生顯著的激勵作用;相反,如果社會資本很低,居民之間互相猜忌,沒有集體意識,或者破壞環境的行為得不到相應的懲罰,這種情況下,即使社區居民從生態旅游活動中獲得了較高的收益,只考慮一己私利的行為最終只可能會加速自然資源的消耗,而無法在社區內形成集體性的環保意識,生態旅游收益分配不均甚至可能引起社會沖突,使社區內的矛盾升級,更加不利于環境保護工作的順利開展。也就是說,社會資本可能是一個調節變量,正向調節生態旅游收益和居民環保意識之間的關系。
基于以上文獻研究,本文提出假設:社會資本對生態旅游收益與居民環保意識之間的關系有顯著的正向調節作用。并通過實證分析檢驗該假設。圖1為本研究的概念模型。
3 研究設計
本研究選取廣東省森林生態旅游示范基地——廣東省羅浮山生態旅游區和南昆山風景名勝區作為數據收集的地點。羅浮山是我國十大名山之一,素有“廣東嶺南第一山”之稱,目前社區內居民多以銷售土特產、豆腐花、農產品等旅游產品,以及開設家庭旅館為主要經濟收入來源。南昆山于1984年成立省級自然保護區,1993年成立國家森林公園,2001年撤鎮設立生態旅游區,2007年成功創建4A級國家級旅游景區。目前,南昆山旅游業已經成為其支柱產業和全民產業,其旅游業從業人數占總人口的85%。

3.1研究方法
本研究主要通過問卷調查的方式收集數據。問卷共設計了8個計量項目,所有計量項目均采用李克特7點尺度。其中,生態旅游收益從當地社區發展生態旅游后家庭經濟收入和就業變化兩個維度來計量;對社會資本的計量則采用瓊斯在研究岡比亞生態旅游社區時的計量維度,包括社區內的居民是否值得信任、社區居民之間的關系是否融洽、社區內是否存在沖突3個方面;從是否支持環保政策、是否認為自己與環保有關系、是否會采取環保行動這3個方面計量社區居民的環保意識。問卷最后還包括一些人口統計變量。
在實地考察中,調研小組與羅浮山和南昆山管委會的管理人員進行了初步訪談,也參與了羅浮山的社區村長非正式會議,了解當地景區管理方式和社區居民參與旅游發展等基本情況。同時在居民填寫問卷的過程中,采取田野調查的方式了解居民對生態旅游發展的態度、社區鄰里關系、村里規章制度的執行效果,以及居民的經濟收入構成等情況。
3.2數據收集
調研小組于2009年3月16日至22日在羅浮山國家風景名勝區和南昆山國家自然保護區附近的社區進行了正式的問卷調查,對在此期間在家的村民及當地特產店、家庭旅館、手工作坊店、工廠職員以及景區管理部門人員進行了方便樣本的收集。考慮到社區居民文化素質狀況,調研小組在調查問卷發放給被調查者后,對被調查者有疑問的地方給予詳細的解答,見證被調查者完成答卷并現場回收,以保證問卷的質量和回收率。
本研究共發放問卷462份,回收問卷448份,經過篩選并剔除無效問卷后,共收回有效問卷420份,有效回收率達到91%。在收集的樣本中,男女比例分別為52.4%和47.6%,年齡在25歲以上的占51%,被調查者受教育程度普遍偏低,50%只有高中及以下學歷,月收入在2000元以下的占80.5%。
4 數據分析及結果
4.1數據的可靠性與有效性分析
首先,使用SPSSl5,O軟件計算各個計量尺度的內部一致性系數(Cronbaeh's α),結果顯示所有計量尺度的內部一致性系數均在0.612~0.859之間,表明各個計量尺度是可靠的。
其次,使用LISREL 8.70軟件,以協方差矩陣為輸入矩陣,對模型中的3個概念進行確認性因子分析。分析結果如表1所示,所有指標在各自計量的概念上的因子負載均為顯著(t值在8.31~15.16之間),表明數據有較高的會聚有效性。各概念解釋的方差(AVE)都大于該概念與其他概念的共同方差,表明數據有較高的鑒別有效性。NFI、NNFI、CFI、IFI、GFI、AGFI、RFI的值均大于0.9,RMR值小于0.05,RMSEA值小于0.08,表明模型與數據有良好的擬合程度。
4.2層次回歸分析
本研究使用SPSSl5.0對樣本數據進行層次回歸分析,以檢驗生態旅游收益與居民環保意識之間的關系,并探討社會資本對生態旅游收益與社區居民環保意識之間關系的調節作用。其中,生態旅游收益、社會資本、居民環保意識的取值分別用安德森(Anderson)和格賓(Gerbing)推出的因子得分來代替。在進行回歸分析之前,通過觀察標準化誤差和標準化預測值的散點圖,可以發現各變量間呈明顯的線性關系,變量服從正態分布,因此可以用來進行回歸分析。層次回歸分析分為兩個步驟來完成:首先,輸入自變量生態旅游收益、調節變量社會資本和因變量社區居民環保意識進行回歸,得測定系數R21,判斷
生態旅游收益、社會資本與居民環保意識之間是否存在正相關關系;然后把生態旅游收益與社會資本的交互項,即生態旅游收益乘以社會資本放人回歸方程,進行第二次回歸,得測定系數R22,若R22顯著高于R21,則調節作用顯著。層次回歸分析結果如表2所示。在各個回歸模型中,多重共線性診斷結果顯示,VIF均小于10,表明各變量間不存在嚴重的多重共線性問題。
第一個步驟的回歸分析結果顯示,生態旅游收益的標準化回歸系數為0.123(p<0.05),表明生態旅游收益對社區居民的環保意識有顯著的正向影響。在第二個步驟的回歸分析結果中,生態旅游收益與社會資本交互項的標準化回歸系數為0.125(t=2.598,p<0.01),且AR2為0.015(p<0.01),也就是說,排除自變量生態旅游收益和調節變量社會資本,生態旅游收益與社會資本的交互項對因變量社區居民環保意識的變異解釋額外貢獻了1.5%,說明社會資本對生態旅游收益與社區居民環保意識之間的關系存在顯著的正向調節作用。
本文根據艾肯(Aiken)和韋斯特(West)及科恩等(Cohen,et a1.)所述的方法,分別以高社會資本和低社會資本兩種情況作調節效應圖,以更清晰地闡明社會資本的調節作用。其中,高社會資本選擇大于均值一個標準差的值,而低社會資本則選擇小于均值一個標準差的值。由于本文中社會資本的值為安德森和格賓推出的因子得分,社會資本的均值為0,標準差為1。因此,高社會資本即為社會資本的取值為1,低社會資本即為社會資本的取值為-1。在高社會資本的情況下,簡單回歸方程為y=0.259x+0.226;而在低社會資本的情況下,簡單回歸方程為y=0.043x一0.282。調節效應圖如圖2所示。可見,在高社會資本和低社會資本兩種不同的情況下,兩個簡單回歸方程的斜率存在著顯著差異(t=2.598,p<0.01)。

為了進一步對社會資本的調節作用進行解釋,本文采用艾肯和韋斯特及科恩等提出的方法來檢驗簡單回歸線斜率是否顯著不等于0。檢驗結果顯示,在高社會資本的情況下,簡單回歸線的斜率為0.259(t=3.642,p<0.001),顯著不等于0,也就是說,生態旅游收益對社區居民環保意識有顯著的正向影響;但在低社會資本的情況下,簡單回歸線的斜率為0.043,£值為0.744,雖然也不等于0,但并不顯著,表明這時生態旅游收益對社區居民環保意識不存在顯著的影響。檢驗結果再次支持了本文提出的社會資本對生態旅游收益與社區居民環保意識的影響關系存在正向調節作用的假設。
5 結論與討論
本研究旨在探討基于社區的生態旅游中,社會資本對生態旅游收益與社區居民環保意識兩者之間關系的作用。數據分析結果不僅進一步驗證了此前其他學者的研究,即生態旅游收益對居民環保意識有顯著的正向影響;而且表明,社會資本是生態旅游收益與居民環保意識之間關系的調節變量,正向調節生態旅游收益與居民環保意識之間的關系。在社會資本較高的社區,居民之間互相信任、認同并有良好的社會關系,在這種氛圍中,社區居民的集體意識普遍較強,更加注重對當地自然資源的保護;相反,在社會資本較低的社區,居民之間難以達成協作,個人片面強調追逐一己私利,這時集體性的環保意識則很難形成。
5.1生態旅游收益與居民環保意識
居民在生態旅游中獲得的經濟收益可以被視為一種外在的激勵。在獲得足夠經濟激勵的情況下居民會阻止內部和外部對自然資源有威脅的行為,或者采取對環境友好的行為來替代對資源的掠奪。一些發展中國家在經濟利益分享的實踐中做出了有益的嘗試,如尼泊爾野生自然保護區每年提供30%一50%的門票收入來補償周邊的社區居民,這種舉措提高了當地居民對保護環境的重視程度。
但是這種外在的經濟激勵方式是否能夠獲得長久的效果?正如前文所述,許多學者對此產生了質疑。旺德通過實證研究得出,經濟收入確實能夠提高居民的環保意識,并且促使其使用更加理智的方式利用自然資源。但是,這種經濟的收益只能在短期內或者生態旅游發展初期減少居民破壞環境的行為。當經濟收益逐漸減少或者出現地區分化,甚至導致居民間的貧富差距時,這種收入的外在激勵很有可能不再顯著。從某種程度上說,經濟收入對居民環保行為的激勵效果具有一種邊際遞減的效應。因此,要使得這種外在的經濟激勵長期發揮顯著的作用,需要尋找具備內生性和堅固性的動力作為支撐,社會資本由于其不易變更的特征而往往可以發揮這樣的作用。
5.2社會資本的調節作用
盡管之前也有一些學者曾提到社會資本在生態旅游社區環境保護工作中所產生的重要作用,但在他們的研究中始終沒有闡明生態旅游收益、社會資本和居民環保意識三者之間的角色關系,更沒有用數據作為支撐進行過實證檢驗。
本研究通過實證分析表明,社會資本是一個調節變量,對生態旅游收益與社區居民環保意識兩者之間的關系起著正向調節作用。社會資本越高,生態旅游收益對居民環保意識的正向影響關系越顯著;反之,在社會資本很低的社區,生態旅游收益與居民環保意識之間則很可能不再存在顯著的影響關系。
正如一些學者所指出的,經濟收入和就業的提高并不是必然能導致保護環境的結果。經濟和就業的提高確實有助于改變當地居民行為方式,但是卻無法改變人們較為剛性的價值觀。也就是說,生態旅游可能會改善當地的經濟狀況,但是較難從本質上轉變居民在社會和文化層面上對自然資源使用的觀念。一旦這種外在的物質激勵減少或者缺失,居民則很有可能再次進行農墾、放牧、采摘野生植物、捕殺野生動物等活動,對當地的環境保護帶來負面影響。而建立在社區內部廣泛的信任、共同遵守的規范、良好的社會關系則為轉變居民的觀念提供了有效的環境和氛圍,只有在這種環境和氛圍中,生態旅游收益的增加才更有利于提高居民的環保意識。如果社區居民相互之間缺乏信任,或者沒有形成一定的規范對社區居民的行為進行約束,即使經濟收益增加了,社區居民的環保意識也不一定能夠得到提高。舉個簡單的例子,一個村民即便在生態旅游發展中獲得了一定的經濟收益,當他發現其他村民破壞環境不被懲罰的時候,那么他也會在以后的實際行動中漠視環境保護的責任。在某種程度上,社會資本是對居民環保意識無形的內在約束力,比經濟收益具有更加剛性的特征。
5.3對實踐的啟示
在生態旅游的發展過程中,生態旅游經營者及當地政府都非常重視提高社區居民的福利,為社區居民提供就業的機會,采取多種方式讓居民分享生態旅游的經濟收益,生態旅游社區居民的生活水平得到了很大的提高。但是,經濟收益的增長畢竟是有限的,單純依靠經濟手段對社區居民進行激勵,其長期的有效性值得懷疑。筆者認為,除了生態旅游收益,經營者及政府應該正視社會資本在社區內發揮的作用。在生態旅游社區內建立一種互相信任的氛圍、一致認同的規范,在社區居民之間創造一種良好的社會關系,這種精神上潛移默化的影響,能夠從本質上改變居民的價值觀和文化觀,促進居民的環保意識。當然,社區內的社會資本絕不可能在短期內形成,其對環保意識的激勵作用也不可能在短期內顯現,但是,這種內生性的社會資本一旦形成,就不會輕易遭到破壞,能夠對生態旅游目的地的環境保護發揮持續性的作用。
6 研究局限性與后續研究方向
本研究還存在著以下局限性:
首先、由于時間和精力所限,本項研究只在我國的生態旅游社區收集數據并對研究假設進行檢驗,我國廣泛存在的“人情”和“關系”觀念與西方文化存在較大的差異,可能會影響到研究結果在其他國家的普遍適用性。今后的研究可對不同文化背景下社會資本的角色差異進行比較。
第二、由于目前極少有學者在生態旅游領域中研究社會資本,也尚未有專門針對生態旅游開發的測量社會資本的權威量表。本研究采用了瓊斯于2004年對岡比亞生態旅游地的社會資本進行探索性研究中采用的量表。瓊斯本人在總結該量表時也提出,社會資本測量結果在不同的研究地區可能會產生較大的差異,因此可能會導致使用這些測量尺度時缺乏方法上的完整性。今后的研究可分析社會資本在生態旅游地的內涵和構成,在此基礎上設計和開發相應的量表,尤其在開發的過程中需要充分考慮國內社區發展并不成熟的特定研究背景,以增強量表的科學性和適用性。
第三、社會資本可進一步細分為結構性社會資本和認知性社會資本等維度。由于結構性社會資本的測量存在一定困難,因此本文主要關注的是認知性的社會資本。今后的研究可細分社會資本的不同維度,并探討不同維度對生態旅游社區居民環保意識的影響作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