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金融穩定視角看公允價值運用

摘要：近年來，我國公允價值的運用取得實質性進展，但也還存在一些問題制約其實際運用。文章從金融穩定的視角出發，分析了公允價值對經濟金融市場的影響，以及我國有效運用公允價值存在的障礙，并提出適度發展公允價值計量屬性、完善市場機制、建立健全會計制度等一系列對策建議。

關鍵詞：金融穩定 公允價值 風險防范

公允價值是指在公平交易中，熟悉情況的交易雙方自愿進行資產交換或債務清償的金額。可以通過未來現金流量的估計，運用預期現金流量法計算現值。從2005年1月1日開始，歐盟、澳大利亞、香港等90多個國家和地區要求或允許使用國際會計準則，公允價值進入實質性運用階段。我國在2006年頒布的新會計準則中也引入了公允價值計量，并主要將其運用于金融資產的會計計量處理上。但是當美國次貸危機引發的全球金融危機爆發后，公允價值充當了市場波動的“放大器”，并在宏觀層面影響到金融系統的穩定。因此，我們在考慮會計計量屬性對提供的會計信息產生的作用之外，還要充分考慮到計量屬性對經濟金融產生的影響，以保證在金融穩定的環境中發展公允價值會計。

一、采用公允價值計量屬性對金融穩定的影響

（一）公允價值計量不是導致金融危機產生的主要矛盾

美國公允價值是由于20世紀70年代的通貨膨脹以及80年代儲蓄和房屋貸款危機，在金融界的強烈要求下而引入的。2006年，公允價值計量被美國財務會計準則委員會發布的SFAS157號會計準則推向高潮。但是在2008年的金融危機中，銀行業、金融界反而又將矛頭指向美國會計準則，普遍認為公允價值在金融危機中起到了“發生器”作用，是導致金融危機產生的原因之一。實際上，此次危機的始作俑者是寬松的信用條件和高比例的抵押貸款所產生的信貸市場泡沫，公允價值計量雖然對市場的趨勢化產生了一定的作用，但與金融危機沒有內在、本質的關聯。公允價值以市價作為計量的基礎，其反映的價格是否真正公允，最核心的問題是市價是否是資產或負債的真實價值的反映。當金融市場有效時，市場價格反映了資產未來真實的盈利能力，此時以市值計價是最為合理的；當金融市場無效或者低效，尤其當金融系統出現不穩定因素時，以市值計價可能會產生一些負面的結果，此時選擇歷史成本也許能夠對資產負債進行相對更為“公允”的計量。

（二）波動價值的公允計量可能傳導為系統性金融風險

在歷史成本計量屬性下，由于對資產或負債的確認計量上要求一律按業務發生時的實際成本進行計量，且必須有能證明其實際成本的原始憑單，以歷史成本計量屬性為基礎的計量下所產生的會計信息客觀上就存在較高的可靠性；而采用公允價值計量屬性，則要及時對資產或負債的價值波動進行反映。及時確認價值的波動，本身能夠體現更加相關的信息，但是過度地依賴公允價值，一方面可能使二級市場中沒有活躍交易的資產，在金融市場估值短期波動，或者市場不完善，或者估值計量不合理的情況下，產生信息披露中包含人為操縱的風險。另一方面，在金融危機期間，引入財務報表的公允價值短期估價的波動性，通過市場參與者的非理性行動又導致金融市場的劇烈波動，金融市場的劇烈波動再滲入整個經濟系統，從而可能帶來系統性風險。

（三）公允計量的順周期特征助推金融市場的不穩定

公允價值計量的順周期效應，在經濟金融發展較穩定時期，會將資產價格上漲計入收益，進一步推高資產價格，造成相關金融產品價值的高估。對于資產的過高重估將反映在企業利潤中，企業的管理層可能面臨來自股東要求對未實現的收益進行股息分配的壓力。而當經濟處于衰退時期，公允價值計量將快速降低收益，進一步壓低市場價格，形成交易價格持續下跌的惡性循環。再加上現實的金融市場，存在嚴重的信息不對稱，投資者也不是完全理性，市場常常受心理、情緒等因素影響。在經濟周期轉換的過程中，公允價值會計已成為一個市場趨勢的追隨者，它試圖反映出市場最新的價格。然而，在這種價格追隨過程中，會計信息可能會加劇市場的趨勢化，以及金融的不穩定。

二、我國有效運用公允價值計量存在一些障礙

在金融危機爆發前，由于公允價值能夠及時地反映出資產、負債的變化，具有較高的相關性，被許多國家廣泛采用。但是公允價值計量原則在我國運用依然存在一些問題，因此我國對于公允價值的運用非常謹慎，對其設定了較為苛刻的條件。

（一）公允價值理論的假設前提較難滿足

公允價值理論的假設前提是公平交易，且交易雙方熟悉情況，但在交易市場中的交易行為很難界定是否公平，因為交易的雙方最終結果有盈虧，究竟對哪方更為有利難以確定；其次市場總是存在信息不對稱性，一方總是比另一方知道更多的信息，假設的雙方熟知較難成立；另外，我國存在大量彼此之間不存在控制、共同控制或重大影響關系的國有企業，在同受政府控制的情況下，這些企業之間是否相互獨立，交易價格是否公平、公允都較難識別，因此現實的市場難以實現理想的市場交易環境及理論上的公允價值

（二）估值計量的主觀判斷增加了公允價值的不確定性

我國的市場經濟體制已經基本確立，但非市場化的因素依然存在，很多資產和負債沒有活躍的市場，公允市價難以獲得，雖然在不存在相關資產的活躍市場時，也可以運用現值技術等估計公允價值，但現階段未來現金流量以及折現率的信息都很缺乏，判斷常常具有很大的不確定性，再加上我國新企業會計準則雖然對公允價值操作范圍作了明確的規定，對于方法，卻介紹的十分有限，以致于會計人員雖然知道哪些具體業務需要進行公允價值計量，但是如何對其進行計量卻無所適從。

（三）公允價值計量為企業操縱盈余留下了隱患空間

公允價值與其他計量屬性相比最大的區別在于每一會計期間的公允價值上下變動的部分都要計入當期損益。由于公允價值的運用較多的依賴于會計人員對具體交易事項和相關條件的職業判斷，在信息不太對稱的情況下，加之審計部門和監管機構的審計、監管手段不盡完善，企業管理層可能根據需要授意會計人員利用會計計量屬性的選擇權，有意識的借助公允價值計量進行盈余管理，操縱利潤。

（四）公允價值對金融危機的自我調節能力較低

在穩定的市場環境下，公允價值增加了資產、負債價值的透明性和公正性，彌補了歷史成本計量的缺陷。但是公允價值在市場正常情況下敏捷反映企業資產狀況的優點在整個金融系統出現危機的時候則轉化為致命缺陷。公允價值計量屬性的順周期特征使其不僅難以對金融危機做出適時的反應調整，甚至還起到推波助瀾的作用。

三、探索發展適合我國金融環境的公允價值會計

公允價值會計的發展一定要與我國當前的金融業發展水平相協調，既要不斷提高信息的相關性、可靠性，更要保持金融系統的穩定性。

（一）適度發展公允價值計量屬性

現代經濟金融市場是建立在信息披露基礎之上的，同時具有可靠性和相關性的會計信息是市場有序發展的必要條件。因此在國際會計準則中，公允價值的運用越來越廣泛，且逐漸形成與歷史成本并駕齊驅的態勢。在我國，也必須綜合運用具有較高可靠性的歷史成本計量屬性和具有較大相關性的公允價值計量屬性，才能保證金融市場的持續健康發展。

（二）完善公允價值應用的市場機制

一要盡快完善與公允價值應用相關的市場環境，如資本市場、產權交易市場、票據市場、外匯市場等，引入充分的市場競爭機制，為公允價值的有效運用提供一個活躍的市場，使各種資產或負債市價更好地反映其真實價值；二要加快建立與市場經濟發展程度相適應的全國市場價格信息數據網絡，大力推進信息資源公開化，形成良好的市場價格信息體系，從而使公允價值的取得更為客觀、直接；三是大力發展中介服務機構，加強注冊會計師的行業自律，規范評估業務，提高評估質量。

（三）建立健全公允價值會計制度

首先要在總結現有公允價值計量經驗的基礎上，以規則為導向，制定公允價值會計的統一框架。要充分考慮不同經濟發展階段，公允價值計量屬性的適用程度，進一步完善對公允價值適度引入的規定。其次應制定專門的公允價值會計準則及應用指南，增強公允價值會計的可操作性。改進公允價值披露方式，當公允價值相對于歷史成本缺乏相關性和穩健性的時候，以資產的歷史成本為依據予以表外披露。

（四）完善公允價值估值技術

有效提高公允價值估值在不具備成熟活躍市場條件下的準確性，是公允價值推廣應用中不可忽視的重要問題。通過加強估值模型的建立，解決理想化模型簡化市場因素的問題，在充分考慮市場環境、資產現狀、未來經營狀況等多項因素后，得出最為公允可靠的價值。在模型建立過程中，可借鑒動態減值準備理論，并在此基礎上對金融資產進行分類管理，從而提升企業信息透明度，增強市場穩定性。

（五）提高會計人員和管理層職業素質

公允價值計量的準確程度由職業人員的專業水準和管理人員的職業道德決定，因為公允價值計量一方面依賴于具體操作人員的分析判斷，另一方面還取決于管理層對于公允意義的正確認識。因此，提高會計人員和管理層的職業素質至關重要。要不斷加大教育投入和職業道德宣傳，培養具有正確公允價值觀念的管理人員，以及懂理論、會實務的會計人員。

（六）構建公允價值審計監管體系

企業應在董事會下設立相對獨立的企業資產估價委員會，以減小管理層對企業資產定價的干預程度。建立健全公允價值審計制度，充分發揮監管部門的作用，從政府審計和民間審計兩方面著手，加大對企業和資產評估機構的監督力度，通過政府強制性規定和社會監督壓力督促企業做好公允價值計量和披露工作。對濫用公允價值的情況，要加大制裁的力度，通過提高違約成本增加公允價值的可靠性。

（七）建立風險防范機制

在非正常市場環境下，以市場價格作為公允價值計量資產的價值，可能在順周期作用下，產生死亡螺旋問題。為防范風險的出現，應擴大原有準備金概念，建立逆周期的準備金制度，使之不僅能覆蓋預計到的損失，也能覆蓋在經濟景氣周期時通過考慮周期內預期的波動性、更大的風險以及潛在的更大的資產損失等未預期到的損失。在市場不活躍時，應該特別重視、審慎應用公允價值，加強市場尤其是金融市場的監管，防止公允價值成為投機者牟利的手段。同時，還應建立危機管理機制，通過危機監測、預警、決策、處理達到避免或減少危機產生的影響，其中應特別關注公允計價下的價值比歷史價格提高或下降的程度，當達到一定程度，應對市場整體環境予以判斷，暫停公允價值計量屬性的使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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