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人是精靈,這是一點不錯的。人的智慧可以改變世界,也能統治萬物,不管如何龐大、威武、兇猛的生命,都可以被人玩于股掌間,譬如大象、犀牛、野馬之流,再譬如老虎、雄獅之類。這并不是說人類太可怕,而是人類太強大。如果人類不強大,那么世界就會永遠處在洪荒時代。其實,這才是一種真正的可怕。但非常有趣的是,人要征服人就不那么簡單了,我們由此需要窮盡聰明、才智和其他的諸多本領,而且,這還不一定達到預期效果,因為人在展示自己的某種能量時,實際上就是表演。這說明人有表演的天才,也說明人人都能表演,至少也有表演的欲望。于是,問題就復雜起來了,你想用表演征服我,我也想用表演征服你,來來往往間,就有了很多掙扎、很多糾結、很多殘酷。
那么,人是用什么來表演的呢?無非有三種。一是“想”。這一點很復雜,難度亦大,屬于形而上之類。如哲學家、學者、作家等可歸于這一范疇,因為他們用“思想”在表演,并企圖由此而影響他人;二是“說”。這類人不一定修養深厚,但卻善于表達,用表達來煽情,用表達來蠱惑,從而達到征服別人之目的。如巧舌如簧、口若懸河等成語,就是為他們量體裁衣而準備的。不過,這也算得上人的才情之一種;三是“做”。如果說第一類人用的表演道具是“思想”,第二類人用的則是“聲音”,而第三類人用的就是“肢體”了。其實,肢體也是一種語言,不過它傳遞信息不是用嘴唇,而是用表情和姿態。如此“肢體語言”用得好,也可以起到妙趣橫生、妙不可言的效果,如漂亮女子的回眸一笑,再如血性男子的振臂一舉,都是一種“妙”的浸潤。倘若用得糟糕,那就是矯揉造作,平添人的捧腹之樂,也平添人的噴鼻之疼。有時,我們會覺得這類人很滑稽,甚至很無聊,但是,他們也不會因此就銷聲匿跡,逃離人群而去,因為這也算是人表演的道具與方法之一種。只是問題在于,雖然很多人覺得如此表演低劣而庸俗,但又不得不去面對和忍受。這與人的包容無關,卻與“存在”有關。因為有太多的這類人,總在你眼前晃來晃去,他不逃,你如何能躲呢?
我們權且把這類人稱之為“矯情者”。此刻,我們也不妨來欣賞一番他們的表演。
說一女幼師上課前對孩子們說,今天我們學畫畫,畫一個蘋果。我先畫出示范圖,你們再跟著學。說罷,便在黑板上畫了。之后轉過身來問孩子們:這是什么呀?孩子們異口同聲答:屁股。女幼師愣了愣,眼淚便出來了,沖出了教室,直奔院長室。院長見狀,便問怎么了?女幼師一臉委屈作答:孩子們侮辱我,這課沒法上了。院長也生氣,決定去教育一番孩子們。來到教室,看了看黑板上的圖案后問:老師畫一個屁股有什么錯嗎,你們為什么要侮辱老師?嗚呼,女幼師明明把蘋果畫成了屁股,卻非要孩子們把屁股當做蘋果,如此,足見女幼師是何等的矯情和自戀!那么,這位女幼師的表演意欲如何?不過是借矯情粉飾自己的平庸和過錯而已。不愿向集體投誠,這是矯情者的典型癥狀之一。
又說兩個年輕男女戀愛,男孩是富二代,但長得相貌平平;女孩是平民之女,卻長得楚楚動人。也就是說男孩要的是美女,因為有錢做后盾;女孩要的是金錢,因為有相貌做資本。這本可以是一拍即合的事情,卻被女孩的一句表白攪亂了局。初次見面,那女孩羞色滿滿地說:你真帥,長得像黃曉明,我不愛都難。那男孩乍一聽,心里好生舒坦,但回家一想,便直覺得邪乎,因為從小到大還不曾有人說過他帥,包括父母在內。因此,他揣摩女孩說了假話,而愛說假話的女孩他認為是危險的女孩,于是便毅然決然地與她分了手。女孩想不明白,他不是喜歡漂亮嗎?難道我不漂亮?其實,她應該換一種方式向自己提問:我不是喜歡金錢嗎?我為什么不去褒獎他的富足?這也是一種矯情,她借矯情在掩飾自己的另一目的。旁顧而言其他,這就是矯情者又一典型癥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