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代杖責那些事兒

新加坡時下有一種對付小偷的刑罰——鞭打屁股。就像我們小時候犯錯時，家長把我們褲子一扒，然后在屁股上打幾下，以此來讓我們加深印象，以防再犯錯誤。在新加坡，鞭打屁股很有技巧，不能把人打死，最多打個皮開肉綻或打暈，掌握這樣的分寸是要讓小偷記住疼痛，從而起到威懾作用。

在我國古裝影視劇中，也常常可以看到在公堂上打犯人屁股的場景，只是影視劇中的這種肉刑與實際有較大出入。

古代執刑的獄差，拾起縣太爺擲下的打板子簽后，就上兩個差人將受刑人按住或綁在凳子上，再由兩名差人舉起法棍（長約2米、寬10厘米的竹片），一邊拷打，一邊有節拍地唱數：“一二三四五，皮肉受點苦。六七八九十，回去坐上席。再打二十板，郎中搶飯碗。”此類唱數詞是代代沿傳下來的，也有由執刑差人臨時編湊的。

打奸打盜的唱數詞又有不同，打通奸唱的一般是：“昨夜摟著小嬌娘，今天騎馬（綁在條凳上）上法堂，屁股挨了二十板，看你通奸不通奸？”打盜賊唱的是：“為非作歹做強盜，人人見了殺千刀。如不重打二十板，平民百姓氣難消。”唱詞有節拍，可以反復唱。為何要邊打邊唱，主要有兩個好處，一是數目不容易打錯，二是用警戒語來教訓受刑人與圍觀者，起到“殺雞儆猴”的作用。

縣太爺的案桌上通常有4個簽筒，每個簽筒上各寫一字，合起來是“執法嚴明”。其中寫有“執”的簽筒里插的是一大把捕捉簽，其他3個簽筒的簽子分別為白、黑、紅三色，白頭簽每簽1板，黑頭簽每簽5板，紅頭簽每簽10板。如果縣太爺擲下40支白頭簽，雖是40大板，但打完后犯人不會傷筋折骨，照樣可以行走。如果是8支黑頭簽，同樣是40大板，卻要按規定打出“傷膚、兼旬愈”的效果來。縣太爺要是擲下4支紅頭簽，那受刑的人就得皮開肉綻，忍受巨大疼痛了。

古代官吏違法后也必須打屁股。自秦朝以來就制定有管束官員的專門法規，州縣官員凡是擅離職守，有事不請示，執行公務不力，超過時限到任等，都要在屁股上留下印記。三國時期，有個縣令叫孟宗，是個有名的大孝子。一天，他聽到母喪的消息，未請假就趕回家去了，結果被“請”到武昌聽刑。還是大將陸遜力保，才減輕刑罰，吃了300杖。縣令都要被打屁股，下屬官員就更不用說了。金朝統治時期，河陽縣因解送年糧誤時，縣衙大小官員屁股一律挨杖，起了膿瘡，坐不得，大家只好站著辦公。打屁股有時輕重難以掌握，打得過重致死的也有。打屁股打得過重，臀部可能發生大面積的皮下淤血，引起微循環障礙或局部組織壞死，使深靜脈血栓脫落或使有毒物質進入重要器官，導致嚴重后果。明代英宗時期，山西左參政王某一口氣打死了10個縣令，創下“死杖之最”。打板子出事多了，連皇帝也會感到不安。明英宗為此下詔書，明令以后州縣官員有罪，不再受杖刑。此后杖打懲罰州縣官員的事就少了。

那么，古代公堂審案為何都打犯人屁股？原來，罰打犯人最初并沒有固定部位，以致很多犯人被活活打死。到了唐朝，出現《明堂針灸圖》，唐太宗李世民得知人體重要器官的穴位多在胸背部，這些部位被嚴重撞擊、拍打，很容易有生命危險，而屁股部位的重要穴位就少得多了。李世民從中受到啟發，便對刑罰中的罰打作了規定，對犯人不許打胸部和背部，而把屁股作為罰打的部位。打犯人屁股的懲治手段由此沿襲下來。魯迅曾說：“脖子最細，發明了砍頭；臀部多肉，又不致命，就發明了打屁股。”

打屁股的專門工具叫笞杖，在所有官刑中，笞杖是最輕、技術含量較高的一種。行刑者要上崗培訓，先打包著紙的磚頭，磚碎了紙不能破，練成了爐火純青的技術才能打人。打一下皮開肉綻，打百下卻無損傷，或者皮膚完好而內臟破裂，訓練有素的行刑者完全可以根據需要打出不同的效果來。

封建社會的這種打屁股肉刑竟然還被一些人當做文化來欣賞。五代后蜀國的鹽亭令李匡達特別喜歡聽打屁股的聲音，平時刑罰一動，聽著竹肉相擊，受刑者慘叫呻吟不絕時，他就興奮不已：“真好啊，一曲動聽的肉鼓吹。”哪天沒有打屁股的刑罰，他便終日悶悶不樂。北朝周宣帝杖責犯人時，堅持要每次打足120下，叫“天杖”。五代南漢劉銖責罰犯人時總是雙杖同打，稱“合歡杖”；受刑者多少歲就打多少下，稱“隨年杖”。清末人俞樾在《右仙臺館筆記》中記載了這樣一件事：滇南一個年輕縣官專愛打妓女屁股，行刑時將她們褲子剝光。妓女們感到羞恥，想交罰金免除杖責，縣官卻不答應。古代打婦女屁股一般可以保留內褲，但對犯淫罪的女人就要剝光褲子打了。據說其用意是，既然淫亂者不要臉，那就徹底不給你臉面了。太監在宮中的身份與婦女一樣，所以用刑時一般不脫褲子。慈禧太后經常打太監，有的太監就在屁股上襯一塊牛皮，稱之為“護身符”。

對從未受過皮肉之苦的人來說，屁股挨打是一件痛苦的事，于是代人挨打的“專業人士”便“應運而生”。受刑者或由其家人花錢雇乞丐頂替挨打，按挨打的板數付錢。當然，代人挨打必須事先買通衙役，衙役所得的錢往往比挨打的人還多。富戶因欠稅被傳訊時，一般都由仆人到堂受審，如果被判打屁股，就由衙役找人替代。

我國歷史上打文人屁股打得最慘烈的當數明太祖朱元璋。有官員犯錯，朱元璋常常龍顏大怒，罰數十甚至上百個大臣集體挨打，有的被打得血肉模糊哭爹叫娘，有的當場斃命。正德十四年（1519年），明武宗朱厚照在午門前杖責舒芬、黃鞏、林大輅等107位官員。根據當時“廷杖”的規矩，由太監監刑，錦衣衛用刑，由每個士兵輪流打5下，并高聲喝打報數。可以想象，100多個肥瘦白嫩的屁股臥倒在青石廣場上，隨著監刑太監陰陽怪氣的一聲“打”，伴隨著上千名壯漢的齊吼聲，100多塊竹板發出震耳的“噼噼啪啪”聲，最后是100多個屁股皮開肉綻、鮮血淋漓，10多人魂歸西天，其情景是何等悲壯，又是何等殘忍！明代嘉靖三年（1524年）的一次廷杖更加殘酷，有180多名五品以下官員被集體打屁股，其中17人先后死亡。對官員動此大規模惡刑，在中國歷史上絕無僅有。

直到清朝末年，打屁股肉刑才被廢除，但這種野蠻刑罰在歷史上的影響卻十分深遠。直到今天，仍然還有不少人懷念它，“文革”中無數“反動學術權威”被打屁股就是證明。

（責編 王 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