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的那邊

“媽媽！山的那邊是不是城市？”明明十分不解地問媽媽。媽媽臉上露出了詫異的神情，但立馬又暗淡下去，接著洗自己的碗。

“媽媽，山的那邊是不是大城市？我聽同學們說大城市可漂亮了！”明明的眼中閃爍著激動和興奮，扳著小小的手指算著說，“有高樓，有彩燈，有歡快的音樂，對了，還有好多人吶！是不是，媽媽？”媽媽聽到這里，心中一怔。媽媽有些木訥，可馬上又恢復了往日的神情，臉上還是一片茫然，手上還是忙碌著，什么也沒說。“嘩嘩嘩”的洗碗聲掩蓋了一切，除去洗碗聲，此時此刻靜得有些可怕，門外的樹林沒有了以往的聲音，鳥兒似乎也飛走了。一股悶悶的熱襲來，讓人感覺不到一絲兒涼氣，看見天邊的烏云應該明白了，大雨將至，萬籟俱寂！

“嘩嘩嘩！”轉眼之間，烏云布滿了天空，雨點從天上狠狠地摔落下來，打在房上的瓦片上，發出“啪啪”的響聲，小雨點很快匯集成一股水流順著瓦縫奔了下來，打在泥濘的路上，泛起一朵朵泥花兒。

“媽媽！”明明的聲音跳了出來，“爸爸不是在城里當警察嗎？”

廚房里傳來了“咔”的一聲——一只碗滑到了鍋里，媽媽的眼睛紅了，身體有點顫抖，但很快又鎮定下來，只是媽媽哽咽了，輕輕地抽泣著，手上的活兒還是沒有停下來，相反，洗碗的聲音更大了，“嘩嘩嘩”的聲音把媽媽的抽泣聲蓋住了。明明的爸爸是警察，在抓捕犯人時，犯人將他殺害了，那一年明明才兩歲！媽媽為了不影響明明，什么都沒說，只是把明明帶回了老家。

“媽媽！警察可都是好樣的啊！都敢和壞人打架，還有穿著綠衣服的叔叔們，可好看了！不知道爸爸什么時候回來？什么時候帶我去城里玩呢？”明明仰著腦袋望著房上的瓦片竟癡癡地笑了，那天真童稚的臉上顯現著夢幻般的神情，他仿佛看到了一個警察帶著一個孩子在城里的街上走著玩著。這是一個美麗的幻想，一個讓人絕望的幻想。

媽媽的眼神十分暗淡，一朵淚花從眼中落了下來，心中的苦，眼中的酸如山洪，如雷電。“轟隆”一聲，雷鳴乍驚，風吹得更加猛烈，雨下得更加急促！媽媽忍不住了，“嗚”的一聲哭了出來，連忙捂住嘴含著眼中剩下的淚向門外跑去。明明一下子呆了，但立馬跟了出去。可是到了門外，媽媽已經遠去，只剩下他一個人孤零零地站在那里。望著前方不遠的路，他任憑狂風暴雨吹打著身體，任憑飛濺的泥花弄臟腳丫。

似乎狂風停止了，一路上只有哭泣；似乎暴雨凝固了，一路上只有淚水。

幾天后的一個夜里，柔和的月光籠罩著大地，稀稀疏疏的星星陪著月亮，眨巴著眼睛，還有幾朵白云枕著小山半閉著眼，懶懶散散的，靜靜地聆聽大地的故事！

明明一個人爬上了村里最高的山。一路上縱橫的荊棘，在明明身上劃下了血口子，可就是這樣，明明還是借著月光，摸著山路一點一點地前進。到了山頂，明明身上已是傷痕累累，鮮血從血口子上流出，染紅了荊棘，汗水一滴滴滴下，打濕了衣服，打濕了這片土地，一雙小小的手上盡是淤青。盡管已是筋疲力盡，可明明還是顯得非常有精神。

明明挺立著身子，向遠方望去，他看到的是大山，大山擋住了他的視線，明明著急了，他連忙踮起了腳向大山外望去，只看見一片紅，一片彩燈映照下的紅。明明高興起來，他掩不住自己臉上的笑。他好像看見城市里五彩的霓虹燈，好像看見了璀璨的高樓大廈，好像看見了穿著警服的爸爸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穿行。明明大聲地呼喊道：“警察爸爸，美麗的城市！我會來找你們的！”

【作者系四川省中江中學校五色筆文學社社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