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民族的秘史——《白鹿原》

內容簡介

白嘉軒幾年間六娶六喪，幾乎耗盡了家產。后來，白嘉軒娶了吳仙草為妻，并帶回罌粟種子。種罌粟給白家帶來了豐厚的利潤，吳仙草生下三個兒子和一個女兒，白家從此人財兩旺。

白嘉軒決定修復祠堂，這個決定得到了鹿泰恒的支持。在與鹿子霖的合作下，祠堂很快竣工，他們在祠堂建立了學堂。朱先生制訂《鄉約》，白嘉軒率先履行成為楷模。鹿子霖被任命為白鹿鎮保障所鄉約，他受命按土地和人頭征稅。此舉引發各鄉村民不滿，白嘉軒組織罷工。冷先生為調和白鹿兩家矛盾，把大女兒許給鹿家長子兆鵬，二女兒許給白家二兒子孝武。

黑娃是白家長工鹿三的兒子，他離開學堂后到渭北郭舉人家干活兒，與郭舉人的二房田小娥相戀。孝文和孝武從白鹿書院回到白鹿村務農。一隊士兵流竄到白鹿原向鄉民征糧。兆鵬組織黑娃等人放火燒了糧倉。受兆鵬派遣去城里參加農民運動講習所的黑娃歸來，在白鹿原掀起了一股“一切權力歸農會”的風潮。

“四一二”政變后，國共分裂。兆鵬和黑娃逃進山里，田福賢在祠堂前的戲樓上瘋狂懲治農民協會骨干。鹿子霖仍任白鹿鎮保障所鄉約。此時，逃往外地的黑娃做了習旅長的貼身警衛。為了阻斷共產黨在白鹿原上的活動和抓住兆鵬、黑娃，田福賢召開家屬會，要求家屬動員逃跑的農協會員回來請求寬容。田小娥求鹿子霖幫忙，鹿子霖借機占有田小娥，并唆使田小娥勾引白孝文。

一場史無前例的旱災降臨到白鹿原上，找父親借糧被拒絕后，白孝文把水地和門房賣給了鹿子霖，然后把錢揮霍一空。不久，他在饑餓和煙癮的逼使下，出村討飯。鹿子霖和田福賢見他可憐，薦舉他參加縣保安大隊。一個月后，黑娃悄然回村給田小娥送糧食，得知田小娥已被人害死。一場大瘟疫使白鹿原陷入毀滅性的災難中。據傳，這場瘟疫是田小娥的陰魂在作怪。鹿子霖乘機煽動村民脅迫白嘉軒為田小娥修廟塑身，重新裝殮。白嘉軒嚴詞拒絕，并在朱先生的支持下造塔祛鬼鎮邪。

在保安團當兵的白孝文升任營長，白嘉軒允諾承認他這個兒子。回家前夕，他抓住了土匪頭子黑娃，但在黑娃手下的武力威逼下又放走了他。后來，黑娃在白孝文的勸說下率自己的隊伍歸順縣保安團。

白靈組織學生大鬧會場，成了被通緝的首犯，白家因此遭到軍統搜查。鹿兆海把白靈送出城。白靈到了根據地，在后來的清黨肅反運動中被活埋。與此同時，鹿兆海在中條山抗日犧牲的消息也傳到白鹿原。白鹿原為民族英雄舉行了空前的葬禮，卻被告知鹿兆海是進犯邊區給紅軍打死的。日本投降后，國民黨的剿共和征丁征糧在白鹿原引起恐慌。鹿子霖因受鹿兆鵬的牽連被捕入獄。

鹿子霖出獄后心灰意冷，偶然中卻得到了鹿兆海的兒子，有了孫子的他重新有了生存的信心。朱先生終于將《滋水縣志》編纂完成并印畢，隨后謝世。鹿兆鵬回到滋水縣策動起義，滋水縣解放。白孝文、黑娃因領導起義有功，被分別任命為縣長和副縣長。半年后，黑娃被縣長當做反革命鎮壓，并與田福賢和岳維山一同被殺害。在臺下陪斗的鹿子霖受到刺激，從此癡呆。白嘉軒面對已經喪失記憶的鹿子霖，忍不住流下了眼淚。

綜合評價

曾獲第四屆茅盾文學獎的陳忠實的《白鹿原》，以20世紀初到20世紀中葉中國社會的歷史進程為背景，通過描繪陜西關中地區白鹿原上白鹿兩家幾代人的人生命運和復雜糾葛，展現了一軸中國農村斑斕多彩、觸目驚心的長幅畫卷。小說在描寫這塊黃土地上近半個世紀“一刻也沒有消停過”的家族爭斗的同時，還展現了各派政治勢力之間的生死搏斗，揭示了中國社會錯綜復雜的矛盾和中華民族賴以生存的源遠流長的文化，因此，本書是“一個民族的秘史”。

《白鹿原》在展現白鹿兩家幾代人爭斗的“家族史”的同時，著重塑造了眾多具有鮮明性格和濃重文化內涵的人物形象。白嘉軒是其中最主要的人物，他是幾千年中國宗法封建文化所造就的一個人物典型。他身上包含了中國文化傳統的全部價值，他既是一個剛直的男子漢、富有遠見的一家之長、仁義的族長，又是一個封建文化、封建制度的身體力行者。總之，厚重深邃的思想內容，復雜多變的人物性格，跌宕曲折的故事情節，絢麗多彩的風土人情，形成作品鮮明的藝術特色。

《白鹿原》還為我們提供了一種新的文學歷史觀，即歷史不只是一部單線條的階級對抗史，同時也是一部在對抗中互相依存、互相融合的歷史；歷史不只是一部單純的政治史，同時也是一部經濟史、文化史、自然史、心靈史；歷史的生動性不只在于社會政治層面展開，也在于人性和人的心理層面展開，而且后者比前者更為生動，更為豐富，更有價值。

精彩片段

1.白嘉軒把白興兒叫到祠堂院子的槐樹下，“背過身子舉起手！”白興兒背靠著槐樹舉起手，人們清清楚楚看見了白興兒那手指間的鴨蹼一樣的皮，白興兒平時總是把手藏在衣襟下邊羞于露丑，白嘉軒又連著點出七個人的名字……白嘉軒著人用一條麻繩把那八雙手捆綁在槐樹上，然后又著人用干棗刺刷子抽打，八個人的粗的細的嗓門就一齊哭叫起來。……那五個輸家被解下來，……趴在地上叩頭：“嘉軒爺（叔哥）我再也不……”白嘉軒卻冷著臉呵斥道：“起來起來！你們八個人這下記住了沒？記住了？誰敢信啊！把鍋抬過來——”幾個人把一只大鐵鍋抬來了，鍋里是剛剛架著硬柴燒滾的開水。白嘉軒說：“誰說記下了就把手塞進去，我才信。”幾個輸家咬咬牙就把手插進滾水里，當即被燙得跳著腳甩著手在院子里打轉轉。白興兒和兩個贏家也把手插進滾水鍋里，直燙得叫爸叫爺叫媽不迭。白嘉軒說：“我說一句，你們再記不下再賭的話，下回就不是滾水而是煎油！”

2.我到白鹿村惹了誰了？我沒偷掏旁人一朵棉花，沒偷扯旁人一把麥苗柴火，我沒罵過一個長輩人，也沒揉戳過一個娃娃，白鹿村為啥容不得我住下？

3.鹿子霖趴在已經返青的麥田里，用一只廢棄的鐮刀片子，在塄坎的草絲中專心致志地掏挖著牛奶奶的塊狀根莖。他的棉衣棉褲里處線斷縫開，吊著一縷縷一串串污臟的棉花套兒，滿頭的灰色頭發像丟棄的破氈片子苫住了耳朵和脖頸，黃里透亮的臉上涂抹著眼屎鼻涕和灰垢，兩只手完全變成烏鴉爪子了。他匍匍在地上扭動著腰腿，使著勁兒從草叢刨挖出一顆鮮嫩嫩的羊奶奶，撿起來擦也不擦，連同泥土一起塞進嘴里，整個臉頰上的皮肉都隨著嘴巴香甜的咀嚼而歡快地運動起來，嘴角淤結著泥土和羊奶奶白色的液汁。

名家評點

1.陳忠實的《白鹿原》，是20世紀90年代中國長篇小說創作的重要收獲之一，能夠反映那一時期小說藝術所達到的最高水平。把這部作品放在整個20世紀中國文學的大格局里考量，無論就其思想容量還是就其審美境界而言，都有其獨特的、無可取代的地位。即使與當代世界小說創作中的那些著名作品比，《白鹿原》也應該說是獨樹一幟的。

——何西來

2.《白鹿原》終究是一部重新發現人、重新發掘民族靈魂的書。在逆歷史潮流而行的白嘉軒身上展現出人格魅力和文化光環，這是發現；但更多的發現是，在白嘉軒們代表的宗法文化的威壓下呻吟著、反抗著的年輕一代。《白鹿原》一書中交織著復雜的政治沖突、經濟沖突和黨派斗爭、家族矛盾，但作為大動脈貫串始終的，卻是文化沖突所激起的人性沖突——禮教與人性、天理與人欲、靈與肉的沖突。這也是全書最見光彩、最驚心動魄的部分。無數生命的扭曲、荼毒、萎謝，構成了白鹿原上文化交戰的慘烈景象。人不再是觀念的符號，人與人的沖突也不再直接訴諸社會觀和價值觀的沖突，而是轉化為人性的深度，靈魂內部的鼎沸煎熬。——雷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