諾列

　　被美國抓走審判，年過70仍在獄中
　　
　　“我想回巴拿馬，證明我的清白。”2011年11月23日，即將被引渡回國的巴拿馬前總統、政治強人諾列加在巴黎法院說。18天后，他在嚴密押解下飛回巴拿馬，一架直升機從機場直接把他送到巴拿馬運河附近的一座監獄，等待他的不是“證明清白”的機會，而是長達60年的監禁。
　　
　　與美國人翻臉
　　諾列加曾是名噪一時的人物。1934年，他出生在巴拿馬城的一個貧困家庭。高中畢業，他曾向往當醫生，卻讀不起醫學院。靠著獎學金，諾列加后來赴秘魯一所軍校學習，畢業后回巴拿馬參加了國民警衛隊。
　　年輕時，諾列加被美國中央情報局招募，成了中情局在巴拿馬的高級線人。1966年，他去美國學習心理戰，1970年，在美國支持下當上了國民警衛隊情報局長，1982年任副參謀長。1983年，他逼迫當時的軍事領導人帕雷德斯退休，自己當上了國民警衛隊總司令，掌控軍政大權。起初，諾列加對美國不錯，為中情局提供了許多中美洲反政府游擊隊的信息。但很快，這位由美國一手栽培的領導人開始和美國對抗，導火索就是巴拿馬運河。
　　巴拿馬運河是連接大西洋與太平洋的戰略要道，由美國開挖，1914年通航后就一直受美國控制。巴拿馬人為收回運河主權進行了長期斗爭。1977年，美國卡特政府與巴拿馬政府簽約，同意到1999年逐步交還運河管理權。但1981年里根上臺后，想繼續霸占運河。諾列加則要求美國立即放棄對巴拿馬運河的管理權，這一強硬態度使他成了華盛頓的眼中釘。1986年，美國輿論開始揭露諾列加“走私販毒”、“謀殺政敵”和“大選舞弊”；1987年，美國國會譴責諾列加“破壞人權”，要他下臺；1988年，諾列加遭美國邁阿密法院大陪審團起訴“參與走私販毒”；1989年，諾列加在大選中敗給反對黨候選人，隨后宣布選舉無效。美國對巴拿馬實行經濟制裁，當年12月，諾列加聲稱對美開戰。
　　此時，美國總統已經換成了老布什。1989年12月20日，他以諾列加的部隊虐待一名美國海軍士兵為由，派出2.7萬名海軍陸戰隊員，展開“正義行動”，目標就是活捉諾列加。激戰中，美軍有25人陣亡。但美軍畢竟戰斗力強大，諾列加被迫逃到梵蒂岡駐巴大使館。美軍聞訊包圍大使館，派出了心理戰部隊“攻堅”。諾列加最討厭搖滾樂，美軍就架起高音喇叭，反復播放一首名為《無處可逃》的搖滾歌曲，還架起機槍對著大使館的窗戶，造成“兵臨城下”之勢。1990年1月3日，梵蒂岡高級官員貝洛克走進諾列加的房間，轉達了最后決定：諾列加必須離開使館。當日，諾列加投降。
　　
　　女兒為他落淚
　　諾列加被活捉，巴拿馬結束了多年的軍人獨裁統治，諾列加本人也被帶回美國受審。一個外國政府最高領導人在美國法庭面臨刑事指控，這還沒有先例。對白宮而言，審判諾列加也是招險棋，如果審不出名堂來，或者是最后陪審團做出無罪判決，實在非常尷尬。于是，美國決定以“販毒”罪名審判他，避開其“戰俘”身份。
　　為了讓諾列加坐牢，美國也花了“血本”，耗費了1.68億美元（約合10.92億元人民幣），包括3年調查費用、支付給告密者的獎賞、證人的生活花銷、30名到50名聯邦特工和政府律師的薪金，等等。
　　1991年9月6日，堅持身著戎裝的諾列加走進邁阿密聯邦法院法庭。美國政府準備了51個證人當庭指控他，包括至少18名販毒分子及疑犯，一些人還給出了販毒團伙賄賂諾列加的賬單。陪審團經過5天艱難的討論，最終指控諾列加販毒、敲詐勒索、洗劫錢財等罪名成立，法官判處他40年監禁。審判過程中，諾列加一直保持沉默。坐在法庭前排的是他的妻子斐雷德及3個成年女兒。有兩個女兒聽到判決時，情不自禁地落淚。
　　服刑之初，諾列加被關進號稱“惡魔島”的馬里恩監獄，受到24小時的嚴密監視。這個監獄位于美國密蘇里州圣路易斯市東南160公里處，以嚴酷著稱。監獄長很歡迎諾列加到來，希望他寫本《我的故事》，不但可賺100萬美元（約合650萬元人民幣）稿費，還能幫著監獄揚名。
　　不過很快，諾列加被轉移到佛羅里達州的聯邦監獄。他住上了帶有電視機的單間，家屬也可來探望。但他外出就醫仍要戴鐐銬。畢竟年事已高，諾列加的身體每況愈下，監獄兩次給他減刑，最終減為17年。
　　2007年9月9日，諾列加出獄。但法國司法部門已于1999年在巴黎缺席判處他10年徒刑，罪名是洗錢。此后，巴拿馬當局以多起謀殺罪判處其數十年監禁。法國和巴拿馬都向美國提出引渡要求，于是，諾列加出獄后仍被美方收押。
　　
　　最終回到運河邊
　　諾列加可說是法國的“老朋友”，與法國各界高層都關系密切，1987年還被授予法國騎士勛章。他當政時，妻子和3個女兒在巴黎揮金如土，逛街時一天能花掉40萬法郎（1法郎合1.25元人民幣）。諾列加夫婦從1982年至1989年間向法國多家銀行存入3500萬法郎，而當時他的月收入只有3萬法郎。法國指控諾列加在上世紀80年代幫助哥倫比亞一販毒團伙洗錢，并用這些錢在巴黎購買3處豪宅。
　　美國到底把諾列加引渡給誰？三方拉扯了兩年多。2010年4月26日，美國國務卿希拉里簽署引渡令，將諾列加交給法國。巴方表示尊重美國的決定，但會繼續通過努力引渡諾列加。而諾列加的女兒桑德拉指責美國的行動侵犯了諾列加的人權，因為諾列加在美受審時的身份為“戰俘”，出獄后應首先被遣返到巴拿馬。有分析稱，諾列加年過70，而且患有高血壓、中風、消化性潰瘍和過敏性鼻炎，按巴拿馬法律，他可在家中服刑。桑德拉也可能認為，如果回到巴拿馬，父親也許能獲特赦。但美國沒讓她如愿。
　　2010年7月，諾列加被法國判處7年監禁。2011年11月，法國批準把他引渡回巴拿馬受審，巴方則以謀殺反對派等3項罪名，判處諾列加60年監禁。
　　回到巴拿馬的諾列加，被送進一個12平方米的單人牢房。這間牢房設在當年由美軍管轄的巴拿馬運河區一處叢林中。牢房里有一張床、一張桌子、一間浴室、兩扇窗戶，家屬每周可多次探視他。但巴拿馬總統里卡多馬蒂內利說：“巴拿馬人民因他而遭受傷害和恐懼，他必須承擔責任。”巴拿馬內政部發言人也說，獄方不會給諾列加奢華待遇。
　　諾列加在美服刑期間，1999年12月31日，巴拿馬運河終于回到巴拿馬人手中。2011年11月，運河管理局宣布，當年上繳政府10多億美元的運河通行費，是收回運河管理權后繳費最多的一年。圍繞著運河的美巴之爭，已經變成歷史，而諾列加這位強人，卻不得不帶著他與美國的恩怨情仇，在離運河不太遠的地方苦熬最后的歲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