動物大軍奇觀
12月24日天沒亮,隊伍就動身了。路很平坦,車馬在稀疏單調的灌木林奔走了一整天,夜宿白湖邊。奧比爾按時準備好了晚飯。飯后,勞累一天的旅客不顧外面狼群的嚎叫,很快進入了夢鄉。
第二天,旅客們醒來,看到白湖對岸是一片平原,地里開滿五顏六色的菊花,昨日的疲勞頓時忘得一干二凈。隊伍早早啟程。路邊是望不到邊的草原和花朵,蝴蝶紛飛,令人心曠神怡。牛車在高大的樹叢中穿行,那是些豆球花樹、木本含羞草、白膠樹,它們爭芳斗艷,姿態萬千,散發著濃郁香氣。少校在林中打到一只快絕種的怪鳥“霞碧鷺”,它高1.5米,長0.6米,黑嘴、頭朱紅色、頸油綠色、胸白色、兩腳鮮紅色,美麗無比!它的死,讓少校后悔不已!
這天下午4點,船長發現前方地平線上塵埃沖天翻滾,心里頓時緊張起來。艾爾通說,那是牲畜群走過時揚起的粉塵。果然,那片塵土漸漸飄近,里面傳出羊咩馬嘶牛哞的嘈雜聲,還夾雜狗叫聲,人的呼喊叫罵聲。這時有一個人從滾滾塵埃里出現,爵士迎了上去,和他交談起來。
他是位總指揮,叫馬徹爾。他說,這些牲畜是買來的,很瘦,現在要趕到南邊牧草豐美的地方,等養肥了,再高價出售。他出來已經7個月了,還得3個月才能走到。給他幫忙的有20只狗、30個人。趕牧人拿著皮鞭,在牧群中走來走去,那群狗在兩側巡邏。
這群動物大軍井然有序,讓爵士看得目瞪口呆。馬徹爾告訴大家,這支獸軍的“領導”是牛,它們莊嚴地在前面挺進,本能地選擇好的道路。它們要停就停,它們不走,你催也沒用!他說,這支大軍在平原走沒事,狗一叫,全體馬上集合,都很聽話。要是穿越森林,牛馬羊混雜,或者跑散,就難辦了。特別是某只首領要是走失,必須找回,否則隊伍就會潰散。這些家伙最怕的是過河,見到水,就亂跑。在他敘說的時候,牧群已走出老遠。他熱誠地向大家拱手告別,很快消失在那團塵埃里。
博學家侃探險
爵士一行繼續前行,直到晚上,才在塔爾坡山腳下住下。地理學家提醒,今天12月25日,是圣誕節。因而晚餐有鹿火腿、腌牛肉、熏鮭魚、大麥粉和蕎麥做成的蛋糕,還有中國名茶、威士忌和保爾多葡萄酒。大家快樂地飽餐一頓!
27日11點,牛馬過維買拉河時車廂撞壞了,爵士的馬掌也丟了。艾爾通自告奮勇,愿意去數千米外的馬店找鐵匠來修。爵士很高興地說:“那就快去快回吧。”艾爾通騎上快馬,幾分鐘便消失在一片密林后。
這一天空閑下來了,大家快樂地閑談和散步,晚飯后,海倫夫人要巴加內爾講些探險家的故事。巴加內爾清清嗓子說:“既然大家愿意聽,咱就閑話少扯,開門見山。1860年9月20日,一位愛爾蘭的軍官羅伯爾·柏克和天文學家威爾斯、植物學家白克萊爾博士與格萊、印度青年軍官金格、藍爾、白拉赫,還有幾名印度兵,組成一支探險隊。他們預定沿柯伯河向北,走到北邊的卡奔塔利亞海灣。因為行李太多,路途艱辛,柏克脾氣不好,探險隊內部不和,到達梅寧驛站后,管駱駝的藍爾帶著幾名仆人逃走了。柏克繼續北上,3個月后,在柯伯河岸上建起一儲糧站,并把探險隊分成2組:一組由白拉赫領導,留守威爾斯堡,并約定一直要等到另一個小組回來:另一小組包括柏克、金格、格萊和威爾斯4個人繼續挺進。柏克他們艱難地穿過一片無人區,此后循東經140度線往北走。1月7日,他們走過南回歸線。12日,他們以極大的毅力到達脫納河。這時,因一只駱駝病死,其余都不肯走了,只好留下金格和格萊看管。柏克和威爾斯繼續步行北上。他們遇到一片灘地,再也無法行進,只好回頭。當他們和格萊、金格會合時,已累得精疲力竭,然后又一起往威爾斯堡回撤。”
“回來路上情況我們不清楚,反正4個月到達柯伯河的時候,只剩3個人了。格萊因病死了,6匹駱駝只剩下2匹。4月21日,終于到達威爾斯堡。然而就在這天,白拉赫因為等了5個月不見來人,已獨自一人走了!”“走了!”小羅伯爾驚叫起來。“是的1 3個被遺棄的人,吃了點余糧,恢復點體力,又出發了。剩下的2匹駱駝,一匹死在泥濘里,另一匹也走不動了,只好殺掉當干糧。此后,他們只好吃一種叫‘納兒豆’的植物充饑。沿途沒有水喝,又沒盛水工具,誰知一場火災又把帳篷和衣物燒光了,一切都沒了!只好等死!”“柏克把金格叫到身邊說:‘我快要死了,這是我的表和筆記本,留下做個紀念。你把手槍放在我右手中,死時怎樣擺就怎么擺,不用去管它,不用掩埋。’說完這幾句話后,柏克就不再開口,第二天早晨8點就氣絕身亡。”
“金格去找土人幫忙,當他回來后,威爾斯也死了。金格最后被土人收留。到了9月,皇家學會派探險隊來尋找,在土人群居的地方找到金格。就這樣,那次縱貫大陸的4個探險家,只有一個活著歸來。”
現場氣氛一下變得很壓抑!瑪麗小姐已淚流滿面。“瑪麗小姐,冷靜點,”船長安慰說,“他們是專門探險的。您父親會和金格一樣,沒事的!”巴加內爾也趕緊強調說:“船長絕對沒問題!我再重復一遍,小姐,大洋洲土人都是熱誠好客的!”瑪麗小姐點點頭。
“現在還有人冒險嗎?”海倫夫人問道。“有。去年植物學家穆勒博士募捐一次探險經費,后由音太爾帶領,現在還在探險途中呢!”
地理學家說完,時間已不早,大家都回去睡覺了。
康登橋災難
—夜無事,第二天,艾爾通準時回來了,鐵匠也找到了。這位鐵匠身材高大,滿臉橫肉,一臉怪相,令人生厭。“鐵匠行不行?”船長問。
“我也拿不準,”艾爾通說,“試試再說吧。”鐵匠做活很熟練,力氣不凡。少校見他手腕上仿佛有新近的傷疤,問他痛不痛?鐵匠不理會,只埋頭做事。2小時后,車子修好了,馬蹄鐵也釘上了。那馬蹄鐵很特別,它呈三葉狀,雕刻成葉子輪廓。“這是它們的標志”艾爾通解釋說。完工之后,鐵匠要了工錢就走了。
車馬又上路了。29日11點,車馬到達卡爾斯白魯克市。他們看到許多搬運金子的人,在警察護送下,往運輸站奔涌。“快到產金子的地方了。”巴加內爾說,“1 852年來這里開采金礦的人,像蝗蟲一樣遮天蓋地,把土人趕到荒山野林里了。這里建鐵路既不協調,又破壞環境,荒原的詩意全沒了!”
不過,有了這條鐵路,到墨爾本便利多了。這條鐵路已在墨爾本和散達斯特之間,有肯頓和卡斯爾門兩個大站。南緯37度在離卡斯爾門站不遠有一座鐵路橋,叫康登橋。艾爾通趕著牛車朝康登橋走著,騎士們跑在牛車前面。
這時有很多人正向這座橋涌去,還在呼叫:“快!出事了!”爵士聽了催馬前進,幾分鐘就趕到了康登橋。原來是火車脫軌落到河里了!現場慘不忍睹,車軸斷裂,車廂散架,鐵軌扭彎,枕木燒焦:鍋爐開裂,碎片滿地:血跡斑斑,殘骸斷肢、燒焦的軀體遍地可見。
這時,牛車已到鐵路和公路的交叉點。爵士不愿讓女客看到那些慘象,便讓旅行隊越過鐵路,照舊向東行進。車子不久鉆進一個狹隘而曲折的山坳,山坳盡頭是一片勝景,許多美麗的樹木,一叢一叢的,樹叢中還有許多灌木,細枝倒垂下來,像綠色水流。樹下的草地像綠色地毯,分成許多方格子,整體又像個大棋盤。海倫夫人建議在此休息。
“這是土人的墓地樹林。”巴加內爾說,“現在這里沒有悲傷,靈魂早已升入天國。要不是白人侵入,土人不會離開祖先長眠的故土,讓外人隨意踐踏。”面試小土人
這時,巴加內爾和羅伯爾發現一個小土人,是個8歲男孩,穿歐洲服裝,正在一棵大樹下酣睡。他鬈曲的頭發、棕黑的皮膚、塌鼻子、厚嘴唇,是典型的棕色人種。但是,一副聰明的面孔表明他是受過點文化教育。
海倫夫人一見這孩子,就特別關心,馬上下了車。全體隊員也圍了過來,而孩子依然酣睡。“可憐的孩子,是不是迷路了。”瑪麗小姐說。
“可能是來掃墓的,或許這里埋有他的親人!”海倫夫人說。正議論著,小土人翻了個身。大家見他背上有個小牌,寫著:“陶林內到厄秋卡下,由服務員史密斯照顧,車資已付。”大家十分驚訝。
“哈哈!這是英國人干的。”巴加內爾大叫,“他們送孩子回家就像寄包裹,付過郵資就不管了。很有創意呢!”
“他醒了。”瑪麗小姐說。果然,孩子眼睛慢慢睜開,因為陽光太強,又立刻閉上。海倫夫人拉著他的手。他站了起來,驚訝地望著大家。“小朋友,你懂英語嗎?”夫人問。“懂點!我叫陶林內。”小土人說。
“你獨自一人旅行嗎?”夫人又問。
“不,是回家。巴克斯頓牧師把我交給史密斯先生照顧,因為火車出事,他死了。”“媽媽爸爸都好嗎?”小羅伯爾問。
“都好,謝謝!阿哥。”說完和小羅伯爾握手。小羅伯爾聽他叫自己“阿哥”特高興,馬上抱住小土人親了親,小土人一臉茫然。
太陽西沉,夫人建議在此安營,又邀請陶林內共進晚餐。陶林內客氣了一番,才和大家一同入席。席間,羅伯爾老給陶林內碗中添好菜,小土人一再道謝,那種有點膽怯,又十分文雅的樣子,十分討人喜歡。
澳大利亞土人性情溫和,對外來人不仇視。他們穿著原始服裝,在大街上賣藝或出售手工業品,如漁具、獵具、武器等。有些酋長很愿讓孩子接受英國式教育。陶林內的父母就是這樣做的。陶林內在墨爾本已待了5年,從未回家過。這次他不顧路途艱苦,堅決要回家看看父母。“你將來要做什么?”夫人問。
“我要把同胞從窮困和愚昧中解救出來!”聽了這句話,大家都感動不已!地理學家更是激動,從此讓他改變了對土人的偏見,并成了陶林內的好朋友。
陶林內告訴夫人,他在墨爾本師范學校學習,巴斯頓牧師是校長,學校開有《圣經》《數學》《地理》……還說:“放假前,我地理課考了一等獎。這是獎品。”說完掏出一本《圣經》,第一頁寫道:“墨爾本師范學校,地理課第一名,獎給陶林內!拉克蘭人”
地理學家再也按捺不住了,抱起陶林內,又親又吻。陶林內睜大眼睛,不知咋辦!海倫夫人微笑著解釋說:“他是著名地理學教授,很喜歡你呢!”
“地理學教授!”小土人很興奮地說,“先生,那您考考我吧?”
好,我要看看你們地理課教得怎樣!”
“他會叫你大開眼界的,先生!”少校一臉詭秘。
“給我開眼界?”說著瞟了少校一眼,又用手指推了一下眼鏡,開始發問:“學生陶林內,請起立!世界有哪五大洲?”
“有亞洲、非洲、美洲、歐洲、大洋洲。”
“對極了。大洋洲劃分為幾部分?”
“主要分成玻里尼西亞、密克羅尼西亞、美拉尼西亞。主要島嶼有澳大利亞、新西蘭、塔斯馬尼亞、茶坦姆、奧克蘭、馬加利、馬金、馬拉基等,都屬于英國人。”
“整個大洋洲都屬于英國?”巴加內爾驚叫起來,“墨爾本師范就這么教的嗎?”
“是呀,先生,教得不好嗎?”
“好,好極了!整個大洋洲都教成他們的了。”地理學家那副表情,少校看了心里直樂。
“亞洲呢?”地理學家有氣無力地說。“亞洲是個大洲,主要城市有孟買、馬德拉斯、馬六甲、新加坡、曼谷、科倫坡等等,都屬于英國。”陶林內毫不含糊地回答。
“好呀!非洲、美洲也肯定都屬于英國的了!不知你們老師對歐洲怎么說法?”教授非常溫和地問。
“歐洲?”陶林內不懂地理學家為什么那么激動,很自信地回答,“當然屬于英國。”
“那么,匈牙利、芬蘭、西班牙、俄羅斯呢?”
“先生,這些都是省份,不是國家。”
“妙極了!法蘭西呢,也是英國的一個省?”
“是的,先生,它的省會是加萊,也屬于英國!”
地理學家聽到這里,哈哈大笑。他做夢也沒想到,小土人會答得那樣荒誕。“怎么樣,開眼界了吧?”少校說。“是呀!你看墨爾本的教師教得多好!把整個世界都劃歸他們的版圖了。這樣的教育,真讓人佩服呀!”巴加內爾又用指頭指指天空,說,“孩子,還有太陽和月球呢?”
“太陽和月球嘛,也該屬于英國。”小土人一本正經地回答。大家聽后都樂翻天了,夫人和瑪麗笑得抱成一團,巴加內爾跑到外面草地上打滾大笑!過后,爵士找出一本《地理學簡論》送給小土人,說:“孩子!這本書給你做個紀念,有空看看。”
這時天色已晚,羅伯爾請那小土人和他同床而眠。第二天醒來時,小土人不見了。海倫夫人發現身邊放著一束鮮花,巴加內爾在衣袋里摸到了那本《地理學簡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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