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KTV還沒有成為正規軍時,其主要陣地是街頭巷尾。一臺破彩電兩個舊音箱,兩塊錢點一首。后來漸漸潛入飯店,彩電凌空掛著,一人垂范,眾人瞻仰,聽歌之余兼治頸椎病。十幾年過去了,KTV就像一個擺地攤的變身高級專賣店,在每個城市最繁華的商業中心,獨霸地盤。一干人等互相捧場,熟悉的放開了嗓子爭搶話筒,剛認識的正好可以展示自己羞答答的小風采。
女士們之中,前幾年還很擅長紅色經典老歌的前輩們,大都已隱退了。少數還在江湖走動的,最少也要唱個黃小琥《沒那么簡單》,才顯得不算太落伍。而多數男士,平時搏殺職場,少有閑情欣賞音樂,到了用武之時只好抓瞎。恰好網絡歌曲橫空出世,現學現吼,可算救了急。
也有例外的。我一親戚,有身份,需要經常出入些應酬場合,人家就能在百忙之中潛心修煉,從容應對。有一次家庭聚會,他閣下手執話筒,一馬當先,先是高歌一首劉德華的《恭喜發財》,瞬間點爆現場氣氛。接下來居然是王心凌的《睫毛彎彎》,青春動感,明眸善睞,令我大跌眼鏡,景仰之至。
不過,這也不算什么,真正能給予你心靈上的震撼的,都是劍走偏鋒的高手。比如高手甲,就沒有他唱不了的歌,高如孫楠,低如徐小鳳,落到他先生手里,皆要甘拜下風。我可以很負責任地告訴你,這是真的,甚至連你也可以做得到——也就是遇到高音自動下降,遇到低音自動調高。
高手乙也不含糊,他擅唱經典粵語歌。這秘訣說來也簡單,即:對著字幕照唱國語,全然不顧合不合韻,拗不拗口。關鍵是要坦然、淡定,而且宜全程堅持用國語,如果不幸隨波逐流地夾著一兩個粵語,立刻就會露出怯來,現了真身。
我一老友,原極愛唱歌。不幸其領導也酷愛K歌,幾乎每飯必唱,但天資平平又不肯下工夫練習,翻來覆去就那可憐的幾首,偶有跑調處亦不思悔改。這對我友的精神造成極大的折磨。聽說后來我友破罐破摔,每飯必醉,真真假假,假假真真,一進包廂倒頭就睡。直到有人吆喝“散場了”,才揉著惺忪睡眼,簇擁著領導大勝而歸。
海燕//摘自2011年9月21日《北京青年報》,小黑孩/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