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來自中國大陸的新老移民在紐約市已高達20多萬人,逐漸成為人口中占主流的少數族裔群體。早年偷渡客帶有幫派性質的同鄉會已成為歷史,取而代之的是層出不窮、多如牛毛的商會和同鄉聯誼會。這些民間組織以家鄉地域為名,幾乎囊括了中國大陸每一個省市自治區,甚至出現了在同一省市以鄉、縣或村為單位發起的同鄉會,名目繁多、不勝枚舉。在曼哈頓、法拉盛、布魯克林八大道等華人聚居地區,各大華人餐廳生意紅火,每天都排滿了各種民間社團組織的成立大會或換屆宣誓就職的慶祝餐會,里面人山人海、熱鬧非凡。
然而近年來,有不少人干起了居心叵測的勾當。他們私下召集難兄難弟出謀劃策,巧立名目成立各種同鄉商會,自封為會長,制會旗、印會刊,東拼西湊,創建名不符實、漏洞百出的大小網站。他們厚著臉皮伸手向親朋好友借資,一口氣包下百桌酒席,請主流媒體記者到場采訪報道,買通政界領袖和商界名流剪彩捧場,按職務等級分別上臺宣讀賀詞賀電,同時借機向社區名人頒發加官進爵、徒有虛名的一紙委任狀,從每人手中騙得300至500美元的“贊助費”,然后在臺上臺下合影攝像留念,制成光碟以便回中國大肆吹噓炫耀。餐會上敲鑼打鼓震耳欲聾,民間藝人紛紛上臺吹拉彈唱、歌舞升平,無所不有。身臨其境,與會者確實看不出有什么破綻。慶典會結束后,這些正副“會長”們從此便在美國公眾場合中銷聲匿跡。他們提著高級皮箱,里面裝滿了商會證件、印章、會刊和與美國政界名流合影的大把照片,細心修面整容,西裝革履、容光煥發,急匆匆地搭乘中國航班回到家鄉四處招搖撞騙。事實上,這些人在美國多年打拼仍然一事無成,許多人習慣報假賬、偷稅漏稅,向政府申請貧困福利補助。他們不學無術,不懂英文,常常在有意無意間觸犯美國法律條款。他們頻繁出入紐約華人社區的各種餐會,其間耳濡目染,終于找到了靠跨國投機專營、發財致富的門道。如今,他們一夜間就成了紐約的“愛國僑界領袖”。他們還洋洋得意地炫耀:“還是從中國大陸的官員手里弄錢搞項目來得容易!”我曾經聽人說過,每日往返于紐約-北京的中國國際航空公司的班機里,常常有一半以上的乘客是紐約近千家民間商會、同鄉會的正副會長和常務理事。
從上世紀90年代初開始,華人社區里有組織的人口偷渡跨國犯罪現象愈演愈烈。不少常年處在美國移民社會底層、靠節衣縮食過活的人,最大的愿望就是有朝一日能夠衣錦還鄉。他們躲在親友的餐館打黑工,一天摸爬滾打 20多個小時,經過幾年的辛苦勞作還清偷渡債務后,繼續拼命積攢錢財,開設外賣中餐館,托人找關系慷慨借債或提供擔保,安排家鄉的親朋好友偷渡來美國團聚。回國時,他們乘坐航班到香港稍事停留,剪個時髦的發型,買上一條手指粗的金鏈條掛在脖子上,購置一套高級西裝,提著大包小包的禮物,搖身一變儼然一位事業有成、光宗耀祖的歸國華僑。在無數羨慕目光和此起彼落的贊美聲中,幾年里累積的抑郁和苦悶被全部發泄出來,而這種發泄的最好方法就是“擺闊”。正是一撥撥蜂擁而至回鄉探親的人流,才點燃了越來越多的親朋好友偷渡美國淘金的欲火。
早期的偷渡者以男性為主,后來年輕女子也漸漸加入到浩浩蕩蕩的偷渡大軍中。她們多數是20歲左右的鄉下女子,歷盡艱辛來到紐約,不少人由于無親友投靠,不懂英語,只得自甘墮落跑到華人開設的按摩院或妓院,靠出賣肉體來償還欠下的偷渡債務。隨著大量華裔女性涌入紐約,先是成本不高的美甲店如雨后春筍般冒了出來,更有不少打著按摩院或美容店招牌、從事色情行業的場所應運而生。十多年過去了,這種現象仍然有增無減。打開《世界日報》或其他主流華文報刊雜志的分類廣告頁,屬于這類明妓暗娼提供色情服務的廣告多如牛毛,占去了幾乎整個版面。近年來又多出了許多十分肉麻的“高級色情”廣告——眾多來自大陸的自費留學生,她們隱姓埋名,租下公寓或私宅,使用現代化的通訊工具招攬皮肉生意。
華裔千奇百怪的犯罪犯法不由得令我深思:本是淳樸敦厚的同胞,他們不遠萬里、歷盡艱辛來到美國,本應用自己的勤勞和智慧來建設這個由世界移民組成的國家,難道就因為不懂英語和美國法律就犯罪犯法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