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過曾經想做卻沒有做的事情嗎?美國2011年《生活的經驗》征文比賽的獲獎者福滕伯里在戰勝了兒童時期的陰影后,終于開始騎自行車了。
1986年12月,我剛剛過完7歲生日,突然發現這個世界是未知的,出乎我意料之外的事情接踵而至。其中最重要的有兩件:第一,我爸爸去世了;第二,我不再學騎自行車了。
爸爸去世前,他剛剛教會我一些騎自行車的基本技巧。然而我明白,爸爸走了,自己不會學自行車了,雖然我甚至還沒掌握他教給我的內容。
那時我們的家在華盛頓。當冰雪融化時,我的自行車還放在門廳的壁櫥里,那是因為我和媽媽還無暇顧及到它。爸爸去世已經有幾個月了,我和媽媽吃著火腿,互相安慰,不知道什么時候我們的生活才能恢復到正常狀態。我記得當時老師布置了一個以“如果讓我許一個愿……”為開頭的造句題。我說:“如果讓我許一個愿,我希望圣誕老人是真的。”班上的同學們聽后心都碎了,盡管我不是有意使他們傷心落淚的。我不能說我感覺這世界糟透了,但是我親愛的同學們,67AYZsskUGMfHYqpe8wP+74LHRYJcvMViKo3+cDqCu0=真實的世界就是這樣的,我只是說出真相而已。
一年后,我長高了15厘米,坐在椅子上的我看起來就像馬戲團的熊。我和媽媽搬到了華盛頓的另外一個城區,我的自行車也送給了別人。新房子門廳的壁櫥里只存放帽子、大衣和雨傘。
因為我騎自行車有過失敗的經歷,認為它會讓我當眾出丑,所以不愿意再學騎自行車。當大家都知道我不會騎自行車時,親朋好友、周圍的鄰居都試圖幫助我。當他們提出教我騎自行車時,我總是敷衍說:“哦,是個好主意,有機會我會學的。”但在心底我一直認為,教我騎自行車是爸爸的專利。
上中學后,學騎自行車這件事就更和我沒什么關系了。一方面學校組織的騎自行車出游活動逐漸減少;另一方面因為不會騎自行車,我常拒絕參加集體活動。然而,我不參加集體活動還有別的理由:因為我看起來像一個大書呆子、課后參加巫術俱樂部的怪小孩或者到處尋找刺激的宅女。
我19歲那年,這一切發生了變化。我大一、大二在法國阿維尼翁市學法語。一次事故讓我的膝蓋受到了嚴重傷害,醫學術語稱之為髕骨軟化。我的膝蓋痛得厲害,連上樓梯都會讓我疼得流淚。整形外科醫師說,只有騎自行車才能使我的膝蓋康復。我看著自己腫脹的膝蓋,開始認真思考如何學會騎自行車,以減少膝蓋傷勢的惡化。
當我重新坐上自行車,腳蹬在踏板上,我承認自己還是很害怕失敗。但我更害怕不學會騎自行車,我的膝蓋將永遠無法痊愈。所以,每天放學后,我不得不把書塞進背包,拖出一輛借來的、沉重的、生銹的“怪物”。
我摔倒了,流了血,但我決不放棄。我不斷地騎,摔倒,又繼續騎。我在摔破了幾條褲子、成為藥店的常客后,逐漸找到了竅門。我騎自行車完成了第一次轉彎;我撞上了石頭,沒有摔倒;我加速、減速??我學會了騎自行車。
我開始騎自行車上學,感受汽車從我身邊嗖嗖地開過。我每天獨自一人騎幾個小時的自行車——一言不發,就是單純地騎車。我原本以為自行車只是起到對膝蓋的物理治療作用,沒想到它帶給我的還不止這些。以前我不會騎自行車是因為我認為生活不公平。我總是想,如果爸爸沒有死的話,我就能學會騎自行車。現在才意識到事實不是這樣。我定期騎自行車去上瑜伽課、去雜貨店。上班單程近26公里,我甚至都騎自行車往返。
因為爸爸的去世,許多事不一樣了:我和媽媽住的地方、我們談論的事情、我們在家中行使的職責。我們失去了很多東西,我對那些表示遺憾。然而,沒有什么理由使我不能騎自行車。而現在,我愛上了我的自行車——特別是它賦予我的速度和自由。
我的膝蓋不那么痛了。我明白世界仍然是未知的,但痛苦和厄運總會過去。有一次我對朋友說:“我就想找一個有自行車的男朋友。”兩周后,我還真結識了這樣一個男生。我們第一次約會時,一起騎自行車去了植物園。
回想我7歲時,覺得生活對我太不公平,但是在法國的那個夏天我明白了:生活中會有許多意外的、快樂的驚奇,比如我和這個有自行車的男人剛剛慶祝我們結婚5周年。
[譯自美國《返璞歸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