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校不教的學問

　　細細自小喜歡美術及設計，我不反對，爭取機會去啟發他。高中的一個暑假，我替他找了一份暑期工，在一家印刷及出版設計公司當學徒。公司老板叫Albert，大家都稱他“拔少”。
　　拔少三十出頭，開公司3年多，雇了多個大專及中專畢業的員工。因為了解客人需求、收費合理，生意一直不錯。他表示，一定會找最好的師父指導細細。
　　兩個星期后，我問細細學到了什么。細細說，公司里資格最老的師父在教他電腦排版。他正在學習新版的Photoshop應用軟件，了解了很多電腦出版的新技術。
　　沉默了一會兒，我告訴他，這不是我想要他學習的東西。
　　過了兩個星期，我再次問起他的實習收獲。他如數家珍地回答，他明白了印刷流程、印前系統、數碼影像竅門、色彩原理、優質畫稿預備、印刷方式選擇及質控……他露出得意的表情。
　　我還是不作任何表示，只是輕描淡寫地告訴他，這不是我要他學習的東西。他有點失望，但并未氣餒。
　　又過了兩個星期，我再次重復了我的問題。這次細細充滿自信，他說，我可以就公司的任何問題向他提問。
　　原來他把我對他學習的不滿告訴了拔少，拔少同意他游走于各部門之間，跟隨每一位主管學習。過去兩周，他逐一觀察了公司各個部門的運作，因此相信自己的表現一定能換回我的贊許。
　　我問：“拔少只有高中學歷，為什么他是老板，其他人都要替他打工？”
　　思考了幾分鐘，細細有些灰心，到底是拔少沒有毫無保留地教導他，還是他不夠用心呢？
　　他繼續上班，但不再專注于眼前的工作。他開始留意拔少每天所做的事，在這種有目的的觀察里，他看到了一些之前沒有發現的東西：
　　拔少對員工、上門推銷的人以及顧客的態度是完全不同的，對每一位顧客的態度也都不盡相同：一些客戶和他在辦公室詳談；一些客戶被他約去飯桌上談生意；還有一些客戶，例如我，拔少只需通過電話、郵件就能搞掂。
　　細細還發現了一個特別之處。公司雖然有報價標準，但老板似乎從不遵守，他給每個顧客的報價都不相同。拔少還要求員工觀察顧客的個性，以滿足他們不同的需求。
　　暑假結束時，細細告訴我，他漸漸明白，老板和員工最大的不同，是思考問題的角度和做事的心態。
　　我告訴他，這正是我希望他學會、但學校卻永遠不會教的學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