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據臺灣圖書館今年初的報告,臺灣公共圖書館的借閱率排行,文學類前十名一半以上為網絡小說。而流動快速的書店,則是新書競爭的戰局,新話題、新內容最容易吸引讀者。古老的經典似乎被供入學殿,成為知名度最高,但閱讀率最低的書。
閱讀立體化:從讀者到使用者
大塊文化公司董事長郝明義解釋,經典在歷史長河中嬗變,自然會蒙上一層距離的面紗,不論中西方,皆是如此。中國,經典被納入考試科舉,也更添加了沉重形象。進入網絡時代,人們的閱讀來源暴增,經典又再次被邊緣化。這三重枷鎖,終使現代人遠離了經典。
“要讓經典被看見,關鍵在于推動的方式。”臺灣圖書館館長曾淑賢說。以臺灣圖書館自9月起舉辦的“讀享經彩”活動為例,首度以軟性的“生活美學”角度切入,選讀的經典以文學、茶藝、旅游、愛情為主,不講大道理,而是看古人怎么過日子。譬如展出唐代茶人陸羽的《茶經》,便請茶藝老師現場教學,讓人身臨其境。不僅讀與聽,更能觸與嗅,讓經典變得生動引人。
郝明義則認為,每個時代的讀者有權利以最新的科技工具與編輯概念享受經典。大塊2010年推出《經典3.0》系列,就是近年最大規模的經典導讀書系,目前已出版25冊,不但涵蓋中西經典,導讀陣容也屬一時之選。大塊還大手筆在兩岸三地舉辦經典導讀演講,影音紀錄也通過網絡播放,呈現文、圖、影像俱全的閱讀體驗。
由此觀察,現今推動經典的閱讀,出版方式和活動設計都呈現多元化的“立體閱讀”趨勢。“就像電腦的程式開發,講求‘使用者經驗’,經典閱讀也應從這個角度思考。”郝明義說。他尤其不喜歡強調推動,認為太沉重,而是希望通過更多的使用者經驗分享,讓閱讀經典的樂趣傳播出去,如同電腦游戲不斷通關,一層層解開經典的密碼。
教學移動化:不要忽視學生的應用能力
過去,學校是經典教育的搖籃,到了今天,也面臨世代差異化的挑戰。臺灣某大學臺文所教授郝譽翔感慨地說,現在學生娛樂選擇增多,愿意讀一本書就不容易,更遑論經典了。
但元智大學的經驗或可借鑒。元智是臺灣第一所將經典列為必修的大學,其“經典50計劃”將中西50部經典依據難易分成不同積分,學生通過選修課程、讀書會、沙龍等方式接觸經典,不論科系,每人都需要得到50個積分后才能畢業。自2006年實施至今,已有8000多名學生受教,更吸引了大陸的大學參訪觀摩。
強制參加,不會引起反彈嗎?元智通識中心主任王又文說:“剛開始會有,現在已經變成熱門課程了,學生選不到課,還會打電話來罵呢。”
課程中,王又文更看到新世代年經人閱讀經典的潛力。在他教授的課堂上,學生以《孫子兵法》的“道、天、地、降、法”解讀電影《阿凡達》,討論物質與心靈的戰爭,創意十足。也有老師上達爾文的《物種起源》時,帶學生去博物館看化石,學生將之應用于觀察宜蘭的蝸牛,進一步探討蘭陽平原的環境生態,而寫出精彩的報告。“現代學生對于經典的聯想與應用能力,其實超乎想像,若他們沒有被強制接觸經典,這種能力就不會被開發。”王又文說。
民間私塾:以時間涵養文化
當經典越來越講究生動與應用時,雖能拉近距離,但是否模糊了經典的原貌價值?
臺灣民間一直有私塾的傳統,維系經典的閱讀與傳承,今年過世的“奉元書院”毓老師即為代表。而原為作家的馬叔禮,20年前開始在自家授課,內容包括《易經》《老子》,詩詞、小說等,學生因受益感動,為其成立“日月書院”。
“文化素養是不能速成的。”馬叔禮說。在日月書院上課,不像一般才藝班多以期數計算,而是跟從老師的講學進度,沒有一定期限,有人一跟就是二十年。馬叔禮說,以《易經》為例,其書之深與博,每堂3小時的課,至少要200堂才能講得完。“經典就像人,是有靈魂、生機的整體。如果把人拆開了,則只是個別無用的器官。”他認為,經典本身饒富趣味,但片段式的教學,會壞了大家的胃口。
無論用什么形式來推廣經典,希望做的都是拋磚引玉。這一波經典浪潮,形式上有了革新,開啟了現代人接觸經典的第一步,能否深入文化土壤,成為養分則是有待時間的累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