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人類砍倒第一棵樹的時候,文明開始了。當人類砍倒最后一棵樹的時候,文明結束了。
小時候在昆明最喜歡走的是金碧路,那是昆明不太多的幾條繁華街道之一,路兩邊的法國梧桐遮天蔽日,從兩側向路中間伸展,把道路遮蔽得很密實,這在海拔兩千米的充滿紫外線的高原城市,是最舒服的步行道了。搬到北京后住在東四十條,這依然是一條遮天蔽日的街道,茂密的樹枝相交在天空,寬闊的葉片與灰墻紅門相映,古城韻味猶存,讓我沒有覺得離家太遠。
可沒過幾年,東四十條被擴展成平安大街,路邊的大樹消失殆盡,取而代之的是一排排嶄新工整的仿四合院建筑,昆明金碧路的法國梧桐也全被移除,變成了一條塵土飛揚的無趣公路。城市的建設不可避免,但是城市的人文同樣不能拋棄。今年3月份南京發生了梧桐樹事件,中山東路沿線的梧桐樹被人們系上了綠絲帶,表達方式如此詩意,最終移樹工作全面停止,事件告一段落。具有相似行為的是1973年在印度喜馬拉雅山區的抱樹運動,村民抱住大樹來阻攔砍伐行為。運動成功地向政府索賠了所受到的損失,并且政府承諾在15年內禁止伐木。
2011年是國際森林年,本期我們要展示的是人與樹木的情感以及令人驚嘆的自然之美。從喜馬拉雅抱樹運動到綠色和平保護天堂雨林的行動,體現的都是一種樸素的敬畏自然的情結。美國國家地理攝影師Tim Lanna的鏡頭則為我們展現了婆羅洲雨林樹冠層的繁盛生命,那是另一個生命繁衍的美麗大陸。森林同時也給人類提供了戶外的最佳場所,我們可以在清邁的樹間像人猿泰山一樣呼嘯滑過,也可以去玉龍雪山下的山林間做一名逍遙騎士,或是在樹屋中度過一個假期,過幾天現代魯賓遜的日子—森林恩賜給我們的生活太多。
人類與環境的對立統一關系,始終貫穿在人類社會發展過程之中,伴隨著人類社會的發展和對環境資源需求的增長,這個關系也在不斷地向前發展著。人類對自然索取得太多,今之自然界也不再是遠古面貌之自然界,人類異化了環境,大自然也開始無情地報復了。人類是否到了該反省自身的地步?
最近在讀《夜航西飛》,這是一個如何面對自己的故事,女飛行員伯瑞爾獨自駕機從英國飛躍大西洋直抵加拿大。夜航是孤獨的工作,飛躍牢不可破的黑暗,飛機就是她的星球,她是上面惟一的居民,面對的只能是自己:“可能你過完自己的一生,到最后卻發現了解別人勝過了解你自己。你學會觀察別人,但你從不觀察自己,因為你在與孤獨苦苦抗爭。對孤獨的厭惡就如同想要生存的本能一樣理所當然,如果不是這樣,人類就不會穿梭在各大洲之間—每個人都想知道別人是什么樣子?!弊哉J為萬物之靈長的人類,目之所見、耳之所聞僅僅是大千世界之滄海一粟而已。人生于天地之間,有其位置也有其使命,能夠認識自己,對自然心存敬畏,聽得見來自大地的那一聲聲嘆息,這也就足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