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 本文運用系統(tǒng)功能語言學中的語篇功能理論,對羅素“What I Have Lived For”一文的四種中譯本進行分析,比較譯文與原文的差異,探討語篇功能對翻譯的指導性意義。分析原文的主位結構及信息分布有利于譯者掌握文章脈絡,翻譯應盡量忠實原文語篇結構。同時也應注意英漢差異,適當調(diào)整語篇表達,以求通順地重現(xiàn)原文。
關鍵詞: 語篇功能 “What I have Lived For”中譯本
1?郾引言
近年,系統(tǒng)功能語言學與翻譯結合,提出了一系列指導性見解。其核心思想之一在于元功能思想。Halliday提出的三大元功能包括語篇功能、經(jīng)驗功能和人際功能。本文從語篇功能入手,分析羅素“What I Have Lived For”的中譯本,探討語篇功能對翻譯的指導作用。
2?郾語篇功能概說
語篇功能是人們組織語言的一種功能,通過語言組織,表明各信息之間的關系,顯示信息的傳遞與發(fā)話者所處的交際語境之間的關系(Thompson,2000)。語篇功能實現(xiàn)由主位結構、信息結構和銜接系統(tǒng)協(xié)同完成的(朱永生等,2004)。
2.1主位結構
主位位于句首,在交際過程中有一種特殊的作用。它是話語的出發(fā)點,是句子的第一個成分,小句所關心的成分;而述位是圍繞主位所說的話,是話語的核心內(nèi)容(Halliday,2000)。
2.2信息結構
信息結構是信息交流中的基本成分,由已知信息與新信息組成。已知信息是指“言語活動中已經(jīng)出現(xiàn)過的或者根據(jù)語境可以斷定的成分”,而新信息是指“言語活動中尚未出現(xiàn)或者根據(jù)語境難以斷定的成分”(胡壯麟等,2005:172)。大部分情況下,信息單位由“已知信息+新信息”構成。
2.3銜接系統(tǒng)
Halliday和Hasan(2001)指出:“當話語中某一成分的解釋取決于另一成分的解釋時,便會出現(xiàn)銜接。”銜接分為兩大類:一類是語法銜接,包括照應、省略、替代和連接;一類是詞匯銜接,主要有重復、同義反義、上下義和搭配。
3?郾從語篇功能分析“What I Have Lived For”的幾個中譯本
“What I Have Lived For”是羅素自傳的導言部分。羅素用簡潔的語言、嚴謹?shù)慕Y構概括了自己一生中所追求的三件事情,即愛情、知識和對人類命運的憐憫。該文有很多中譯本,這里只就四個譯本進行比較分析,分別簡稱為譯文一(杜爭鳴譯)、譯文二(方舟子譯)、譯文三(傅雷譯)、譯文四(胡作玄、趙慧琪譯)。下面將從語篇功能的幾個方面探討這篇名作的翻譯。
3.1主位結構分析
在表達語篇功能的時候,漢語具有同英語一樣的主位述位結構。因此,在一般的情況下,翻譯能夠在主位結構上得以實現(xiàn)。
例1.Three passions, simple but overwhelmingly strong, have governed my life: the longing for love, the search for knowledge, and unbearable pity for the suffering of mankind.
對首句的處理上,譯文一、三保持了原文主位。譯文二將原文位于述位部分的修飾成分前置,雖在語義上與原文相近,但改變了話語原有的節(jié)奏。譯文四對主位結構調(diào)整幅度較大,將原文述位部分詳細敘述的三種情感放在文章開頭。雖然從漢語表達上沒有任何問題,但如果在尊重原文主位結構的前提下,不改變原文自然語序而又能達到譯文流暢表述的目的顯然是更好的選擇。
但英漢之間存在著形合與意合對比。若完全忠實于原文的主位結構,在目的語讀者眼中可能就成為晦澀的譯文。因此,翻譯中應當在多大程度上尊重原文主位結構的問題也引起了學者們的思考。Mona(2000:144)指出,要在主位結構方面實現(xiàn)英語與某種話題突出型語言間的互譯,是一件很困難的事情。
例2.Children in famine,victims tortured by oppressors, helpless old people a hated burden to their sons,and the whole world of loneliness,poverty,and pain make a mockery of what human life should be.
譯文一:孩子們在挨餓,受害者在遭受壓迫者折磨,無依無靠的老人成了他們子女們可憎的負擔,整個人世間充滿了孤獨、貧困和痛苦,這都在嘲弄著人類生活的理想。
譯文二:忍饑挨餓的孩子,慘遭壓迫者摧殘的受害者,被兒女們視為可憎的負擔的無助的老人,連同這整個充滿了孤獨、貧窮和痛苦的世界,使人類所應有的生活成為了笑柄。
例2中,原文的主位較長(下劃線標志)。譯文二、三(略)、四(略)都保持了原有主位結構,將主位用一系列的偏正結構表達出來,共同構成整個句子的主語。而譯文一則采用拆句法,把原文的主位拆散,分別用四個獨立的主謂結構的小句表達,構成并列的流水句,再用“這”一詞回指這四個獨立小句并充當最后一句的主語。最后,“嘲弄著人類生活的理想”也作了較大的變通,實現(xiàn)了動態(tài)化順譯的原理,顯得簡潔有力(杜爭鳴等,2008)。經(jīng)過這樣的轉換,譯文一比其它幾個版本的譯文更符合漢語的思維模式和表述方法。雖然譯文二、三、四遵循了原文的主位結構,但這樣使得句子主語部分冗長,給人頭重腳輕之感。
綜上所述,主位結構在一定程度上對翻譯有指導作用,有助于譯者把握文章的邏輯與脈絡,保持原文的文體特色。鑒于主位在信息傳遞中不容忽略的重要性,譯者應盡可能地保留原文主位,避免更換主位導致的信息流失。但如果一味追求譯文與原文主位結構的一致性,也會造成譯文表達上的欠妥。英漢分屬不同語系,表達形式和思維方式不同。因此,應注意英漢主位構成的差異,在符合目的語表述方法的大前提下,對原文主位結構作合理的轉換,以求流暢地表述原文內(nèi)容。
3.2信息結構分析
翻譯是把一種語言所表達的信息轉變?yōu)榱硪环N語言的信息活動。把句子的語義重點、信息分布完整準確地表達出來,是體現(xiàn)譯文中心思想的關鍵所在(丁曉梅,2005)。一般而言,敘述由已知內(nèi)容出發(fā),由已知信息引出新信息,維持語篇的連貫。
例3.(1)I have sought it, (2) next, because it relieves loneliness ——(3) that terrible loneliness in which one shivering consciousness looks over the rim of the world into the cold unfathomable lifeless abyss.
例3闡述了作者追求愛情的第二個原因。分為三個小句(如上所示),第(1)小句與前文對應,展開追求愛情的原因。第(2)小句從已知信息“it”出發(fā),引起新信息“relieves loneliness”。第(3)小句已知信息“that terrible loneliness”成為敘述的出發(fā)點,接著闡述關于“l(fā)oneliness”的新信息。這樣的信息結構循序漸進,使讀者能清晰了解語篇內(nèi)容和結構。
前三種譯文在這段文字上的信息結構安排與原文的信息結構基本一致,遵循了“已知信息+新信息”的信息模式。
譯文四:(1)我尋求愛情,(2)其次是因為愛情解除孤寂——(3)那是一顆震顫的心,在世界的邊緣,俯瞰那冰冷死寂、深不可測的深淵。
第(3)小句直接以新信息為出發(fā)點,缺乏已知信息的承上啟下,造成信息斷層,破壞原文語篇連貫性,是不可取的。
在翻譯過程中,譯者要考慮信息結構在整個語篇中的作用,把握原文信息分布狀況,理清文章思維邏輯,繼而對原文進行漢英轉換,才可達到較好的翻譯效果。
3.3銜接系統(tǒng)分析
銜接手段將結構上不相關的各個成分連接成語篇,使其前后連貫。如何實現(xiàn)銜接手段的轉換也是譯者應當注意的細節(jié)之一。
例4.Love and knowledge,so far as they were possible,led upward toward the heavens.But always pity brought me back to earth.
譯文一:愛情與知識,盡其可能引人向上升入天堂,但是憐憫之情總是把我?guī)Щ氐酱蟮亍?br/> 譯文二:愛和知識,只要有可能,通向著天堂。但是憐憫總把我?guī)Щ貕m世。
譯文三:愛和知識是最有可能引領我升入天國。但憐憫之心總是把我拉回人世。
譯文四:愛情和知識,盡其可能地把我引上天堂,但是同情心總把我?guī)Щ貕m世。
原文中“they”照應“l(fā)ove and knowledge”;“l(fā)ed (me) upward”出現(xiàn)名詞性省略現(xiàn)象,省略了動詞lead的直接賓語;“but”起連接作用表轉折。這幾種銜接手段,不同的譯者采取不同處理方法。處理照應手段中,譯文一和四用漢語的對應表達,保留了原文的照應銜接,用“其”巧妙直譯了“they”,且語言精煉概括,實現(xiàn)了對等。譯文二和三省譯“they”一詞,在語義表達上與原文存在一定偏差。對“l(fā)ead”后的名詞性省略,漢語表達中不能省略“引”后的直接賓語,否則就造成語義不完整。譯文一和三還原了被省略成分,譯文四用“把”字句,表達原義。而譯文二沒有注意到原文中的省略,沒有進行成分的補充和還原,造成語義缺失。在翻譯轉折連接詞“but”時,四篇譯文都采取了直譯手段,用漢語對應詞“但(是)”,在銜接手段上與原文保持一致,也符合目的語的銜接習慣。
例5.I long to alleviate this evil ...
譯文一:我渴望能消災滅難……
譯文四:我渴望減輕這些不幸……
此句中泛指詞“this evil”代表上一句內(nèi)容,屬詞匯銜接。前三篇譯文只從語義上進行英漢轉換,銜接關系較為松散。譯文四將“this evil”譯為“這些不幸”,保留了原文的詞匯銜接,以“不幸”代替前文的人與事,并采用回指照應手段,用“這些”充當指示限定詞,使這種銜接關系更為緊密。
4?郾結語
本文從三大元功能的語篇功能出發(fā),從主位結構、信息結構和銜接系統(tǒng)三方面,探討羅素“What I Have Lived for”中譯本的翻譯,認為語篇功能對翻譯有指導意義。分析原文的主位述位結構及信息分布有利于譯者更好地掌握文章的條理與脈絡,應盡量忠實再現(xiàn)原文的主位結構和銜接手段,以實現(xiàn)譯文與原文的功能對等。同時也應根據(jù)英漢之間語言差異,采取適當策略調(diào)整語篇表達,以求通順地重現(xiàn)源語文本作者的意圖與風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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