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無眠,我用文字作繭,你在我的心口抽絲,自筆端溢出的翰香淡墨,字里行間開出一朵朵幽清的心蓮,每一朵,都風姿綽約。
古老的國度孕育出奔騰不息的長江黃河,繁衍出勤勞勇敢的炎黃子孫。神把孔子、孟子、老子、莊子給了中國,神把魯班、張衡、畢升、倉頡給了中國,神也把你—方塊字,不無愛意地給了中國,才使這個文明古國歷經千年風雨,文化的長河都不曾干涸。
誰念漢語醉心田?余光中念了。他曾試圖把中國文字壓縮、捶扁、拉長、磨利,把它拆開又并攏,折來又疊去,為了試驗它的速度、密度和彈性。于是,也便有了這樣美麗的感嘆:只要倉頡的靈感不滅,美麗的中文不老,那形象,那磁石一般的向心力當必然長在。
誰念漢語醉心田?關漢卿念了。“我是個蒸不爛煮不熟捶不扁炒不爆響珰珰一粒銅豌豆,恁子弟每誰教你鉆入他鋤不斷斫不下解不開頓不脫慢騰騰千層錦套頭。”重彩濃墨,層層暈染,句句是個性,浪子形象躍然腦海,漢語的靈韻噴薄而出。且把梁園月來玩,斟東京酒來飲,捻洛陽花來賞,尋章臺柳來攀。
誰念漢語醉心田?我念了。每一個方塊字都是一片天地,那一個個字拼湊成的漢語,總讓我心醉其間。將那漫漫古典詩詞文化擷來清酌淺飲。一生恰如三月花的容若,一本能滲出思念的血淚來的《飲水詞》,就是由“如魚飲水,冷暖自知”而來,簡短的八個字,把半生涼意表現得淋漓盡致。“賭書消得潑茶香,當時只道是尋常”,尤愛這一句,寂寞不加渲染,透紙而出。青衫間茶香隱隱,依稀可以聞到,而任憑簾卷西風,人卻再也回不到舊時模樣。枯藤老樹昏鴉,古道西風瘦馬。有多少鄉愁別恨,有多少柔腸酸楚,在夕陽下漸漸鋪陳開來,猶如一幅水墨畫。一直在想,馬致遠怎么把幾個零碎的詞語一擺,便成了一首千古絕唱,或許這就是漢語的魅力。還有那斜陽草樹里的惆悵客,凝情望斷淚眼。一筆風流,一筆無奈,一筆灑脫,勾勒出柳七的輪廓,千紅一哭,萬艷同悲。為誰青杏煮酒?為誰梅子雨冷?為誰數不盡相思血淚拋紅豆?為誰開不完春柳春花滿畫樓?“衣帶漸寬終不悔,為伊消得人憔悴”,深情宛然可繪。
“路漫漫其修遠兮,吾將上下而求索”,屈子的執著,一部千年不朽的《離騷》,感化多少文人墨客。“回首向來蕭瑟處,歸去,也無風雨也無晴”,蘇子的睿智豁達,無論是那《赤壁賦》也好,《定風波》也罷,讓多少貶謫后郁郁不得志者重燃生活的火焰。這是漢語體現出的力量,也是其讓人心醉之處。
“有一位詩人,在臺北廈門的小巷里,高吟鄉愁”,漢語載著思鄉的愁緒飛越臺灣海峽,直抵故鄉。“有一位散文家,時而舉目望星天,作逍遙之游”,漢語點綴人生路,掌起人生的明燈。
奧運場,世博會,一句“北京歡迎你”,一聲“城市,讓生活更美好”,讓漢語面向世界,面向未來。
商時風,唐時雨,宋時霧,元時雪。李白、杜甫、蘇軾用磅礴大氣,李煜、柳永、易安用婉約含蓄堆砌漢語的城堡。
近現代,魯迅、巴金、郭沫若、沈從文以及涌現出的新銳作家,和那莘莘學子,都在用漢語譜寫生命的樂章。
誰念漢語醉心田?
誰不念漢語醉心田?
古老而煥發生機的漢語,讓我們心醉其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