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宴上,碰到多年未見的朋友。遠看,她珠光寶氣、雍容華貴,近看,脂粉已遮不住歲月的痕跡,就像遭嚴霜打過的青菜,邊邊沿沿都焦枯了。她挽著一位氣宇軒昂的男士,介紹說是她的丈夫,某公司總裁。我好不容易在回憶庫里搜索出當年那個小豬倌的模樣。男人真像黃酒,越老越醇。
看著他們的背影,我的侄女撇撇嘴,半開玩笑地說:“一個華美的花盆,種了一棵苦萊花,悲劇啊。像我這樣的氣質,才像總裁夫人哦。”
“是的,你站在總裁旁邊,也許珠聯璧合、相得益彰。”我說道,“但是,你會愛上一個父母雙亡、地無一壟、家無片瓦的小豬倌嗎々你會與一分錢掰兩半花、白手起家的男人同甘共苦嗎?”
侄女張口結舌。
我說:“你想當這個總裁夫人,首先得住豬圈、割豬草、聞豬糞,風里雨里、吃盡艱辛,在生活的苦水中慢慢熬。”
侄女吐吐舌頭,不再囂張。
男人在打磨數年后,終于像金子一樣發光,成為美麗女子夢想的目標。可是,他一窮二白、灰頭土臉、奮力拼搏的時候,有幾個美女,舍得把目光聚焦在他身上?
美女們羨慕闊太太現在的富裕生活,可有良心的男人最感激的是女人陪他度過那些血汗打拼的艱苦歲月。
在電影《莫斯科不相信眼淚》中,美女柳佳納悶地說“將軍們的妻子,怎么都又老又丑?要是我,能當個出色的將軍夫人。”
柳佳的同事說:“想當將軍夫人,就得先嫁給中尉,跟他在邊境、森林、沙漠,甚至槍林彈雨中,過上20年風餐露宿的日子。”
柳佳啞口無言。
我做姑娘的時候,物資匱乏,老百姓生活很艱苦。我的閨蜜為了過上好日子,非高干子弟不嫁。我嫁了個家境窘迫、收入不高但厚道聰明的工人。閨蜜結婚的時候,戴上了金戒指。我結婚時,丈夫僅送我一枚玻璃戒指。
我和丈夫在單位努力學習、好好工作,我們不斷進步,日子越過越好。
后來離婚的閨蜜,羨慕我有眼光,嫁了績優股,可我最珍惜的是一起走過的苦日子,一起打拼的激情歲月。如今在生活上,我雖不算闊太太,但豐衣足食,在姻緣中,我們“執子之手、與子偕老”。知足的我認為自己無論是生活上還是情感上,都熬成了闊太太。
如今,不需熬煎的速成闊太太也不少,嫁個富二代,或者干脆摘人家桃園里成熟的桃子,一下子就少奮斗20年。但是姻緣這東西,少了20年長征途中的雪山、草地,少了相濡以沫、生死相依,少了20個春夏秋冬的積淀,即便到手,也未必把控得住。
一個“熬”字,包含多少堅貞和執著。那是一年年的青春、一個個實實在在的白天和黑夜,一次次如蚌般用自己鮮嫩的肉體把痛苦凝成璀璨的珍珠……從青絲紅顏到白發蒼蒼,一鍋生活的黃連,因不斷加入奮斗的甜汁,終于熬成糖膏。“熬”出來的闊太太,那才是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