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風刮過我的故鄉(組詩)

　　第一江山
　　現在故鄉 已經走過春天
　　麥子正屬于成熟的階段
　　那些或高或低的莊稼
　　在或長或方的田野排列有序
　　河水不停地流過村頭
　　花朵開開落落
　　
　　現在我要把自己交給故鄉
　　交給一直認為熟悉的石頭
　　那里可以俯視整個村莊
　　樹木成蔭 花草芳香
　　游人很多來自外地
　　他們慕名的表情讓我驕傲
　　
　　現在 我不能只描寫春天
　　也不能重復乾隆的詩句
　　他不了解這個叫馬陵的山
　　不了解故鄉的風土人情
　　作為風流的皇帝 即使
　　迷失山水 也會被
　　曲解為熱愛和贊美
　　龍 臺
　　可以被帝王接見真好
　　官員也罷，百姓也罷
　　可以和神秘的人物
　　近在咫尺 就有了
　　炫耀的本錢 哪怕
　　只能低著頭 感受一下
　　浩蕩的皇恩 聽一聽
　　那縹緲的金口玉言
　　
　　我不知道帝王說的是
　　普通話 還是地方方言
　　只知道現在的人 大都
　　忘了母語 就像那些
　　站在龍臺前的人 他們
　　興致勃勃地詢根問底
　　毫不掩飾地擺著姿勢
　　口音和所有人相同
　　七真巖
　　當秦風漢雨
　　穿過七真巖
　　穿過歷史的書頁
　　隨著人群穿梭而過
　　我沒有停下的意思
　　思索自然不會停止
　　風煙流動的氣息在上
　　七真修行的印跡在下
　　他們的探求訴說著
　　生命的認知
　　
　　如果我也可以
　　在此修行 讓日月輪回
　　挽回令人傷感的往昔
　　七真巖會答應嗎
　　優秀的石頭會原諒嗎
　　我不止一次出入這里
　　山巒 峽谷 樹林 湖泊
　　他們對我的熟悉像父老鄉親
　　我該怎樣和這些石頭訴說
　　
　　七真巖 每一座石像
　　都是一種理解
　　鳳凰墩
　　作為這個世界上最美的鳥
　　說你是攜了天地的靈氣
　　你的身體里有著預知的神奇
　　只有藏匿寶藏的地方
　　你才肯屈下柔情的身體
　　
　　這一切讓我倍感驚訝
　　甚至懷疑是否真有這種鳥類
　　我看過
　　孔雀開屏的羽毛美麗無比
　　我還看過仙鶴丹頂奇異
　　作為凡鳥
　　它們遠比家禽讓我感慨
　　
　　在鳳凰墩我不知該說些什么
　　那些精致的石頭在腳下延伸
　　清脆的鳥鳴與四野不同
　　就連飄過墩頂的白云
　　也一臉陶醉的表情
　　扳倒井
　　從說出這個名字開始
　　我的嘴巴就再也沒有合攏
　　我把所有的記憶都攤平
　　也沒有找出合適的人選
　　可以完成這個杰作
　　
　　我不止一次把耳朵掏凈
　　生怕有一個字漏掉或者
　　一不小心聽錯 搬倒井
　　是的 這個詞
　　讓我渾身的肌肉
　　聚在一起 擰成疙瘩
　　
　　其實 我原不用如此較真
　　無論是斷章取義的故事
　　還是荒誕不經的傳說
　　不過是為了弘揚美德
　　是一種美麗的原初抒情
　　而這 需要好好記著
　　藥王碾
　　分明是藥草的味道
　　從碾槽里溢出來
　　你得習慣那種清香
　　才能讓心事變得輕盈
　　無論輕顰抑或微皺
　　你的情感都無法回腸蕩氣
　　
　　是的 一個普通的石碾
　　怎能記錄孫思邈
　　以及有關他煉藥的秘密
　　在思念的港灣里
　　藥王已與馬陵融為一體
　　與這片土地一起棲息
　　
　　我沒有更珍貴的禮物
　　獻給故鄉和先生
　　惟一桿患了鄉思的笨筆
　　希望服了先生的神藥
　　可以自己調彩配墨
　　畫一幅宅心仁厚的行醫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