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的雕塑:黑祥子

　　國慶節，前門大街張燈結彩，熱鬧非凡，首屆前門歷史文化節暨前門大街開市一周年慶典活動正在舉行。各種民俗表演輪番上陣，讓人目不暇接，其中，一位拉著人力車的銅人雕塑非常引人注目——雕塑會時不時地往前跑幾步，活了！
　　
　　做一尊活的雕塑
　　說到活雕塑，大家都會想到歐洲大街上那些行為表演藝術家，帶著高高的禮帽，假扮成19世紀的紳士。那確實是活雕塑藝術的發源地。然而很少有人知道，活雕塑在北京已經走過11年的歷程。說起活雕塑在北京的落地生根，不得不提起一個重要人物、北京黑祥子時空藝術團團長李清華。
　　李清華不是什么表演科班出身的演員，更不是留學歸來的前衛藝術家，他只是一個普普通通農民家庭的孩子。1997年，李清華來北京當保安。干了8個月之后按捺不住了，心有大志的他怎能允許自己被綁定在保安的位置上？靠著自己濃眉大眼、身高1.80米的優越條件，李清華想到了當演員。從報紙的小廣告上，李清華找到位于河北保定的影視培訓班，報名費1000元還是跟朋友借的。6個月的培訓班結束后，有了信心的李清華來到北影廠大門口，跟大批等候的群眾演員一起“蹲活兒”。
　　沒想到，“蹲活兒”的生活特別沒譜兒，李清華經常好幾天餓得肚子咕咕叫，蹲在地上都直犯暈。一個月能當幾回群眾演員，哪怕是一露臉就死或者沒有一句臺詞的角色，李清華都非常知足了。
　　就這樣，在北影大門口混了3年，戲沒演多少，結識人倒不少。1999年，給電視劇《藍色妖姬》當群眾演員的時候，一位專業演員問李清華：“有個活兒，你愿不愿意干？”李清華問：“跟演戲沾邊嗎？”專業演員略為猶豫，“沾點兒邊。”李清華特別痛快地應下了，“只要跟演戲沾邊就成！”
　　李清華沒想到，這個跟“演戲沾邊”的活兒就是做一尊雕塑，眼珠子不能轉，連眼皮也不能眨，克服撓癢癢、打噴嚏等一切生理欲望，一站就是一小時甚至半天。這些苛刻的要求對一般人來說是難以想象的，對于專業演員來說，這樣的活也太苦了。可是，農村小伙李清華愣是堅持下來了。
　　不僅堅持了下來，卸了妝，李清華還主動幫各位老師打雜。這個小伙的吃苦耐勞精神和眼力勁兒讓五位造型老師很滿意。這五位老師都是北京曲劇團、北京廣播電臺等單位的專業文藝工作者，他們分別從自己的專業角度研究活雕塑的各項技術，有負責服裝的，負責調顏料的，指導演員排練的，他們最終把這些技術傳授給了李清華。這個活兒結束后，五位老師各自干自己的工作去了，而李清華幸運地成為唯一掌握活雕塑全套技術的人。
　　
　　黑祥子的艱辛路
　　有了技術相當于有了飯碗，李清華決心一心一意將這門藝術做出名堂。然而他沒想到，路途竟如此坎坷。李清華開始單槍匹馬闖江湖，在地壇廟會的首次亮相取得了很好的反響：寒冬臘月，李清華穿一件單衣，扮成拉車的祥子。經過顏料的加工，衣服特別僵硬，在結冰的零下特別難受。憑借毅力可以克服很多表演困難，可是鼻涕卻不受毅力控制，李清華想：完了，這下穿幫了。沒想到旁邊幾位大媽卻樂了，“這么冷的天，看把‘祥子’凍得直流鼻涕！”
　　活雕塑這門嶄新的藝術缺乏群眾基礎。李清華拿著表演照片詢問了很多文化演藝公司，大多被拒絕，甚至引來別人不解的疑問：“活雕塑是什么東西？怎么用？脫光了還是穿著衣服啊？”李清華認定了的路，堅持走下去，直到2005年，演出才漸漸多了起來。
　　一個“祥子”力量有限，李清華意識到必須擴大規模，成立一個活雕塑藝術團的想法在他心中萌生。2006年，李清華帶著僅有的一萬塊錢，來到工商局注冊藝術團，卻把工商局的工作人員難住了，“這個活雕塑該往哪個藝術門類里歸呢？”最終李清華的執著打動了工商局工作人員，“北京黑祥子時空藝術團”成立了。
　　藝術團成立之初有七八位團員，注冊之后李清華已經沒有資金。天無絕人之路，馬上來了幾個演出項目，藝術團就這樣磕磕絆絆運轉起來。到現在為止，黑祥子已經走過11年，團員40多人。李清華終于有了一支穩定的“祥子團隊”，承接了全國各地很多表演項目。
　　活雕塑，顧名思義，真人扮成的雕塑，既要逼真，又要能“活”起來，表演遠沒有人們想象的簡單。李清華總結一句話：“死”在雕塑里。為了確保演出質量，李清華對演員的表演有嚴格要求。從對演員形體的要求、肢體語言的僵硬感，到蟲子飛到臉上怎么辦、皮膚特別癢怎么辦、笑場怎么辦等特別細微的問題一一制定了相應的對策。黑祥子的演員往往一出場就能引來觀眾的圍觀、拍照，看到自己表演引起的贊嘆，演員心理也很有成就感。黑祥子活雕塑做出了自己的品牌。
　　11年過去了，李清華的生活有了很大改善，2010年9月份剛剛注冊結婚。同時，他把這些年所有的積蓄陸續投入到黑祥子的運營中。李清華說，他還有更大的目標等待實現：在上海、深圳、成都等城市組建黑祥子的連鎖團隊，讓活雕塑的表演走進劇場……
　　
　　從一名農村來的保安到幾十人藝術團的團長，李清華吃過很多常人難以想象的苦。他說：“這么多年我能堅持下來，是靠一種信念支撐著我。我的信念就是：既然我做了這門藝術，就要把它做好。不僅僅是為了掙錢，我崇拜這門藝術，它已經成為我生命中的一部分。”
　　編輯/王文娜 wangwenna@yeah.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