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見《慢教育》一書是在一次閑逛書店的時候。當時我一下子就被書名所吸引,隨即又想到,像我這樣總是風風火火、直來直去的人,是不是也該稍稍放慢一點速度,像身邊的同事一樣變得從容一些?然而,當我閱讀了此書之后才恍然明白,此書所講的“慢”,并不是我想像中那種速度之慢,而是一種對教育個體的尊重,對生命的尊重,是對待學生的耐心、等待、寬容和細心。
教育是慢的藝術。對此,張文質先生這樣闡述:即使知識的獲得,經常也是困難、艱苦、緩慢的過程;人的成長更是曲折、艱難,有自己的規律,一點也勉強不得。有時候我們簡直就沒有辦法使一個人學得更多、學得更好,也沒有辦法讓他迅速形成所謂“良好”的習慣,我們經常無法對自己的教育行為作出恰當的判斷,也無法洞悉一個成長中的兒童最需要的究竟是什么,我們怎樣才能恰到好處地保護和幫助他。教育其實就是一種互相尋找、發現、彼此增進理解的過程。經常,我們要等待一個兒童的成長:他智慧的覺醒、力量的增強、某種人生信念與價值的確定……也許教師最重要的品質,就是耐心、敏感、克制、清醒的邊界意識,同時要有樂觀的態度、積極恰當的行為能力(一種臨場智慧)。教育的“慢”使教師從容的姿態更接近于雪的方式,也使教育的大地更容易灌溉出“人”。
在張文質先生的引領下,我開始反思自己的教學。我對每一個受教育個體的生命都有足夠的重視和關注嗎?我耐心等待了嗎?我的教學從容優雅嗎?答案是否定的。越來越激烈的社會競爭,越來越難的教學內容,越來越緊張的教學任務,讓教師、家長和學生都過于急切地盼望著出成效,成“正果”,因而缺少了一種從容、悠閑的心態。
我們常常見到這樣的情景:一個問題提出之后,學生稍稍有所遲疑,教師就迫不及待地請其他同學說出了答案;公開課上,教師布置了一個小組活動,但卻在活動開始剛剛一兩分鐘時喊停,急急地進入下一個教學環節;學生的作業本上出現了因馬虎或知識掌握不夠導致的錯誤,負責又善良的教師用紅筆幫學生做了仔細的修改,然后請學生照著教師的修改抄寫正確答案,卻沒有給學生自己發現錯誤、改正錯誤的機會;閱讀課上,教師帶領著學生仔細分析了文章的結構和語句,進行了多項所謂的閱讀訓練,卻沒有留給學生足夠的獨立閱讀和思考的時間。張文質先生用一句詼諧但卻沉痛的話概括這種教學的本質——“手術本身很成功,但病人死了”。當我們意氣風發地站在講臺上將精心準備的內容傾情演繹的時候,尤其當種種贊譽之聲從四面八方涌來的時候,我們真的應該冷靜下來,認真地問一問每一個學生的感受,并把他們的感受作為評價和調整教學的重要依據。唯有這樣,我們才能從對速度、容量的迷戀中返回到真實的、具體的、有實效的課堂。
“慢教育”不僅需要教育者的細致與耐心,還需要教育者在與學生交往的過程中不斷調整預設,尋找最適合學生的方法,也就是進行“個性化的教育”。“慢教育”需要我們尊重每一個孩子,讓每一個個體都能享受到最適合自己的教育。這樣“慢”的教育確實是一件艱難的、費力的、復雜的工作,所以它本身也只能是“慢”的。但教育往往要在緩慢的過程中才能積淀下一些有用的東西。同時,“慢”的教育也讓我們有更多的時間來反思,反思自己的教學,反思自己的學習。
所以,盡管“許多風景我們常常忽略,許多孩子我們常常忽視”,但是,從今天起,我們會“慢一點,再慢一點,放慢欣賞的腳步;等一等,再等一等,等到遲來的花開”。■
□編輯 江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