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云會之死能否阻擋征地運動?能否敲響重視弱勢農民的根本利益之鐘?能否讓某些地方政府官員重視法治和人權?我們拭目以待。
2010年底一張血腥、恐怖的照片在網上廣為流傳:一個農民被壓在一輛載重大卡車的巨型車輪之下,攔腰截斷。人們被這張極不和諧的圖片震驚了,網民、公共知識分子、媒體等紛紛要求為死者錢云會討回公道,查清真相。
錢云會的死之所以引起如此大的反響,是因為他的三重特殊身份:失地農民、民選村委主任、頑強的拆遷上訪戶。
2003年,浙江省樂清市地方政府決定在錢所在的寨橋村征地建設樂清電廠,采取強制手段逼迫寨橋村簽訂了征地協議。村民從來就不承認這一協議,但是電廠項目還是強行開工了。錢云會帶領村民頑強地上訪,盡管曾經三次坐牢,兩次判刑,但依然鍥而不舍。
2010年7月出獄后,又被村民選舉為村委主任,繼續上訪,就在上訪維權的關口葬身車輪底下。
事后,浙江省溫州市警方說錢云會死于交通事故,而村民說這是一起蓄意謀殺。真相究竟如何,我們且不去分析,但是,誰也無法撇清土地和錢云會之死的關系。因此,可以肯定地說,錢云會是被貪婪的經濟之羊吃了。
更深層次地說,錢云會問題是當代中國社會經濟發展中主要問題的縮影,即在發展經濟的同時如何保障弱者和農民的利益。那張車輪人頭圖蘊含著深刻的隱喻:無助的農民似乎難阻擋經濟發展的滾滾車輪,中國的經濟高速增長似乎也需要農民的利益為代價。
這是我們想看到現代社會下的農民生活嗎?不是。
讓我們先來回顧下中國的革命歷程吧。當初以“打土豪,分田地”為名發動農民起來革命,革命勝利后,建國初期曾經把沒收地主的土地分給農民,農民有了翻身做主人的感覺。1955年,開始人民公社化運動,把農民私有土地收歸集體所有。生產力被嚴重破壞,經濟發展就此中斷。改革開放以后,把土地分給了農民,雖然農民并不真正享有所有權,只有承包經營權,但是農民的自主空間卻有了很大的提升。
這時候的農民,雖然沒有土地的所有權,但是卻有著自由而廣闊的使用空間。
進入經濟高速發展的新世紀后,也就是近十年,卻發生了眾多的暴力拆遷事件。各種利益集團可以隨意以公共利益為由頭,從農民手里把土地拿走;有些甚至用暴力手段剝奪農民對土地的自由使用權,使得許多靠土地生長的農民在一轉眼間變成城市人之后,卻失去了賴以生存的土地,取而代之的是各種紛繁復雜的糾紛和生存問題。因為很多時候,土地承包權是一項軟弱無力的紙面權利,有些人隨意將其踐踏。
行文至此,我的心不禁一陣悲涼。為什么觸目驚心的自焚、暴力對抗事件遍地開花?為什么土地拆遷上訪隊伍絡繹不絕?為什么中央三令五申,仍不能阻止各地的土地戰爭呢?為什么地方政府不怕冒政治風險而不依不饒地和農民爭奪土地?
答案還是只有一個——發展經濟。
這是所有地方政府強行拆遷征地的最大的正當性政治支持。
“發展才是硬道理”,經濟發展才是最大的政治。只要是為了地方經濟發展,某些地方政府官員對農民自焚、上吊、上訪等都可以視而不見,不擔心會影響政治前途。相反,經濟發展速度上不去,政績上不去,他們才擔心政治前途。
“一切以經濟經濟建設為中心”是片面將一種目標極端化,其實和“一切以階級斗爭為綱”一樣,會導致執行者對其他目標和需要忽略和輕視,比如人權、秩序、法治等。
因此,我們需要科學的發展觀,需要和諧的社會發展,更需要對此進行不懈的努力和正確的實踐。
錢云會之死能否阻擋征地運動?能否敲響重視弱勢農民的根本利益之鐘?能否讓某些地方政府官員重視法治和人權?我們拭目以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