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輩的土地

　　一
　　土地由貧瘠變得豐沃，又由豐沃變得貧瘠，在贊嘆與喟嘆中，情感開始麻木。祖輩告訴我，當(dāng)我的生命終結(jié)了，會(huì)最終回到這片土地。他是這么選擇的，但輪到我時(shí)，情況也許就不會(huì)如此了。
　　我聽到了那遙遠(yuǎn)的嘆息，但誰會(huì)聽到我?guī)I的咳嗽？
　　
　　二
　　又見炊煙升起，暮色罩大地。
　　暮色籠罩大地，炊煙卻如同我嘴里呼出的熱氣，瞬間消逝了。被冷風(fēng)吹回來的，貼在我的臉上，濕漉漉的難受。
　　回來吃飯了，天黑了。
　　熟悉的聲音，不熟悉的人，不熟悉的地方，回首看自己，身影也變得恍惚。
　　
　　三
　　一只螢火蟲從屋頂墜落，侄子竟然不識(shí)。我告訴他，這是我的童年。
　　絲瓜藤下，南瓜架下，我追逐那小小的歡樂。渾然不覺一只腳已經(jīng)裸露在外面，沾滿了污泥。回去拿來扇子，隨便一揮，不知自己已然揮跑了青澀。看著自己簇新的衣衫，心里卻滿是蒼涼。
　　我不說懷念，如同侄子所問：“那是什么？”
　　
　　四
　　要問我的家在哪里，以前我會(huì)說，沿著大路往前走，然后往左拐，再拐……直到你看見了間屋子。那不孤獨(dú)，我覺得溫馨。現(xiàn)在你問我，你家在哪里，我會(huì)告訴你，在什么小區(qū)，幾棟幾樓。鑲嵌在房子中間，如凄惶的路燈。
　　回家開始迷茫，是家變得狹窄？還是家的概念的擴(kuò)散？
　　在風(fēng)中，我裹緊衣服，伸長脖子，開始行走。
　　
　　五
　　想大聲說話，卻被告之，請勿喧嘩！
　　一嗓子將自己喚回夢里鄉(xiāng)程，叫吧，因?yàn)槲铱鞓罚桑驗(yàn)槲腋吲d。在歌聲中，太陽升起，月亮落下。在歌聲中，我淚流滿面。
　　你快樂嗎？有人小聲問我。
　　你說呢？
　　我轉(zhuǎn)身走開……
　　
　　六
　　開燈吧！
　　點(diǎn)燈吧！
　　不要在如豆的燈火下讀書，但是，我保留了盞燈。
　　這是紀(jì)念，為了不忘卻。其實(shí)，忘卻了又怎么樣呢？我只能將記憶保留在我生命過程這樣有限的時(shí)間，卻不能使它延續(xù)。
　　這是沒有意義的，但意義是什么概念呢？我翻閱解釋，解釋一片空白！
　　
　　七
　　不如歸去，何處是歸程？
　　在聲音之源？在露水之跡？我心中的白鷺飛去，留下一蕩蘆葦，一潭死水。
　　給我一尾扁舟，我要去找尋失去的夢園。
　　水痕遠(yuǎn)去，歌聲已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