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報2011年4月12日8版全是有關圖書的廣告,其中說《全唐詩》及后來的多種增補本合編而成新《全唐詩》共收二千六百一十三人之詩作共達“三萬七千一百九十一首”(大意),這是完全錯誤的。
清康熙帝在其四十四年(1705)3月,他第五次南巡時便命江寧織造曹寅主持編撰《全唐詩》。經狀元彭定求等十人參與、第二年就完成了《全唐詩》的編撰工作,并于康熙四十六年(1707)由揚州詩局刻印成書,共十函一百二十冊??滴鯙槠渥鞯男蛑蟹Q《全唐詩》“共得詩四萬八千九百余首,凡二千三百余人”,后人多從其說。僅此,已比前面報紙廣告中的聲稱多出了一萬一千余首了,說明廣告詞是閉塞眼睛、捉麻雀的盲目之言。
實際上,康熙所說的數字并不精確。“近年日本學者平岡武夫編《唐代的詩篇》、《唐代的詩人》,將《全唐詩》所收作家、作品逐一編號做了統計,結論是:《全唐詩》共收四萬九千四百零三首,句一千五百五十五條,作者二千八百七十三人,這個數字是相當可靠的”。據此,竟比廣告詞所說多出一萬二千余首,詩人數也多出二百余人。
再說,由于《全唐詩》“未及廣檢群書,故缺漏甚多”,因此成書以后陸續有人廣搜博覽增補拾遺以迄于今。最早的是日本人上毛河世寧的《<全唐詩>逸》補詩七十二首又二百七十九句;王重民《補<全唐詩>》、《敦煌唐人詩集殘卷》補詩一百二十六首;孫望《<全唐詩>補逸》補詩七百四十首又八十七句;童養年《<全唐詩>續補逸》補詩一千一百五十八首又二百四十三句,上四種書共補詩二千一百四十六首又六百零九句。1992年陳尚君又將上述四書所補之詩加上自己補的四千六百六十三首又句一千一百九十九條編成《<全唐詩>補編》一書出版,合之共補六千八百零九首又一千八百零八句,詩人達三千七百余人,這還沒有算上“1992年夏天在湖南長沙唐窯出土瓷器上所題的幾百首唐詩,據悉,其中不少詩是《全唐詩》中沒有收進去的。另外,近年尚陸續有一些補遺之詩發表”。
綜上所述,除1992年湖南長沙發現的瓷器上題詩及近年新補不算的話,若按康熙所說為基數計,全唐詩總數為五萬五千七百零九首又三千三百六十三句,詩人約三千二百人許;按日人平岡武夫統計算可達詩五萬六千二百零九首又三千三百六十三句,詩人達三千七百七十三人(內含陳尚君所補增出的九百多人)以上,這應該是目前所知全唐詩的最準確的數字了。
某報的廣告卻說新印本《全唐詩》不僅僅是揚州詩局本,而且還附上目前所知的所有增補本的《全唐詩》總數才只有“三萬七千一百九十一首”,比康熙原刻本少了一萬一千多首,而比加上的各種補編本總數竟少了近兩萬首,相差也實在太大了。廣告詞的撰寫者對《全唐詩》可說兩眼一抹黑,完全是瞎子摸象。而編輯對此也視若無睹,綠燈放行,也太對低級錯誤不管不問、不負責任極了?;蛉眨骸按藶閺V告,錯點有啥關系?”答曰:“任何事情都要真實,才能取信于民,即使廣告也應準確無誤,才是對讀者負責的正確態度。何況中國第一堂堂大報,對此應該帶頭做出表率才是,至少也不應如對《全唐詩》收詩數的介紹,竟與事實相差幾乎接近十萬八千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