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美國西部之旅(五)

　　大峽谷
　　離開胡佛大壩之后，我們駕車在沙漠中前行許久，終于來到了世界著名的大峽谷（The Grand Canyon）。在離大峽谷不遠的路上，我拍到了這樣有趣的一幕：幾位膚色黝黑的印第安人坐在卡車后面，也是去大峽谷。
　　這樣的情況在美國是十分少見的。美國的交通法規非常嚴格，對于超速、亂停車或者不系安全帶之類的行為一般都會處以數額不菲的罰金。像三位印第安人這樣毫無安全措施地坐在駕駛艙外，在美國人看來真是難以想象（可能在中國大家都習以為常了）。美國媽媽開著車跟在后頭驚呼，這有多危險呀。后來美國媽媽向我解釋，也許以他們印第安人的身份，法律對他們的懲罰可以減免。更重要的是，大峽谷曾經是印第安聚居區，也是他們朝覲的圣地之一。高加索占領這片土地之后，印第安人失去了自己的家園，因此他們享有一定的優待也是情理之中的。
　　剛進入大峽谷國家公園，我們就看到一塊牌子，上面寫著公園的很多設施和項目用的是國會批準的納稅人的錢，這些項目各花了納稅人多少錢，一目了然。美國是一個政府信息相對透明的國家，政府用納稅人的錢做些什么，受到人民的監督。只有讓納稅人感覺到他們的錢被用到了實處，人們才會更積極地納稅。
　　大峽谷給人一種震撼的美感，放眼數百里的褐色巨巖渾然一體，大氣天成，在陽光下這種通透的紅褐色簡直讓人熱血沸騰，仿佛整個世界都充滿了激情，涌動在峽谷中。可以想象在胡佛大壩沒有修建之前，科羅拉多河如猛獸般咆哮在這片霸氣的土地上的情景，該是何等的壯闊！
　　地質學家說，大峽谷正是科羅拉多河常年奔流對巖石沖蝕產生的杰作。我們走近懸崖往下看，那真是令人驚心動魄。從這樣的懸崖峭壁摔下去，肯定是粉身碎骨。我給美國媽媽拍照，她居然開起了玩笑，裝作要滑下去的樣子，我著實捏了一把汗。
　　我們沿著峭壁走了一會兒，竟然發現了一頭覓食的野鹿，運氣不是一般的好。這頭鹿看看我們，然后當我們不存在一樣在附近轉來轉去，嗅嗅這邊，聞聞那里，時而低頭吃草，時而仰頭啃樹葉。美國的自然環境保護得相當好，打獵也非?？茖W。比如威斯康辛州的鹿繁殖非常快，不僅毀壞農作物，而且每年都會引發高速公路上的車禍，適度獵鹿反而成了維持生態平衡的一種手段。獵人要合法持槍，必須經過考試，對相關法規和野生動物的習性了然于胸，很少會誤殺珍稀動物。
　　在大峽谷的兩側有不少瞭望臺，供游客俯瞰整個峽谷。我們在瞭望臺上觀賞奇景，突然發現一個似鳥非鳥的紅色物體在峽谷上空飛翔，在陽光的照耀下，猶如一團火球漂浮在空中。大家都在猜測這究竟是什么，一位游客告訴了我們真相。原來，那是一個滑翔愛好者。他們帶上翅膀一樣的裝置，就勇敢地往懸崖下面跳，然后通過調整姿勢（有些也有自己的動力裝置），像風箏一樣在空中自由飛翔。很多人飄浮大半天后，降落在峽谷最底下的科羅拉多河上，然后開始漂流。這真是一種刺激而精彩的融入大自然的生活。
　　當夕陽西下的時候，我又一次拿出小提琴，在峽谷邊奏了一曲。面對大自然拉小提琴的感覺總是那么美妙，尤其是這樣壯闊的景象，讓我覺得分外蕩氣回腸。
　　
　　我的ACT考試
　　我們的下一個目的地，便是亞利桑那州美國媽媽的80多歲的老母親家。在那里，我的一個重要任務就是參加ACT考試。
　　ACT是與SAT類似的大學升學考試，在美國中西部比較流行，算是美國的高考吧。ACT考試完全不像中國的高考那么令人望而生畏，可以反復考，最終記錄的是最高分。我在美國大學的招生辦工作過，ACT或SAT的分數僅僅起到第一道坎的作用，只要第一道坎過了，之后就看每個學生的個人經歷、成就及興趣愛好了。在我看來，美國高校錄取學生要比中國的高考體制更加人性化。
　　原本我參加高中的交換項目，僅僅打算留學一年就回國，并沒有考慮之后大學的安排。美國媽媽非常有遠見，不僅在行程開始時安排我會見了瑞鵬學院的副校長，還敦促我趕快把ACT給考了。行程計劃在ACT考試的前一天抵達老母親家，于是早早就注冊了在她家附近的考點。
　　在亞利桑那州的高速公路上行駛，沿途奇形怪狀的地貌與之前北方的草木茵茵形成了鮮明對比。車子又往前開了一陣，我不禁瞪大了眼睛，這是我第一次在大自然的環境中看到仙人掌，而且是這么高大的仙人掌。美國媽媽聽我這么一說，自然是停下車來，讓我能夠近距離地去觀賞。一個星期前，我還在落基山脈上打雪仗，而此刻，我在亞利桑那州的沙漠里欣賞仙人掌，真是難以想像。
　　到了南方，不僅自然景觀不同了，文化氛圍也大大不同。我們到一個加油站停下來，在北方都是加完油才付錢的，而很多南方的加油站都必須先付錢才能加油。這體現出一種信任的缺失以及社會治安水平的下降。加完油，我去了趟加油站的洗手間，出來的時候店員要我交錢，說因為這兒缺水，用廁所都得交錢。美國媽媽打抱不平說，美國所有的加油站規定要配免費廁所的，不能收錢。她拉著我直接出了加油站，只聽到后面的店員在詛咒我們。其實我心里挺矛盾的，在中國很多廁所收費是正常的事情。可美國媽媽覺得，只要不合法的都應該堅決抵制，絕不能妥協。
　　我們在一個墨西哥風味的小鎮用了午餐，服務員明顯是剛來美國不久的墨西哥裔，她在我們點菜的時候有些羞澀，努力想把英語說好，卻半天想不出用什么詞，急紅了臉。美國媽媽其實是非常喜歡少數民族的。她發現這個墨西哥裔聚居的小鎮之后，滿心歡喜，還拉著我一同去理發，趁機和一個有趣的理發師聊了好一會兒。美國媽媽非常喜歡交談，人們特別喜歡聽美國媽媽講笑話。她要是在中國，應該會是個民間相聲達人。在這個墨西哥小鎮，即使英語并不怎么好的人，也都一個個被她逗得哈哈大笑。辭別了這些萍水相逢的朋友，美國媽媽心滿意足地帶著我繼續趕路。
　　在快到老母親家的時候，我驚奇地發現路邊有沙子規則地旋轉，并騰空而起。美國媽媽對我說：“那就是龍卷風呀?！蔽耶敃r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怎么龍卷風來了她都如此淡定。美國媽媽解釋說，這在沙漠中經常會發生，小龍卷風沒什么威力，氣流罷了。
　　美國媽媽的老母親早就在門口等著我們到來了，她還把另一個女兒，也就是美國媽媽的姐姐叫來團聚。老母親對我說，她很小的時候就有一個夢想，那就是住在沙漠中，因為她對沙漠有獨特的情感。她們家族以前在圣路易斯，后來老母親的三個女兒成家后各奔東西，她選擇來到了這里，我對她從美麗的圣路易斯搬到這個不毛之地感到驚奇。
　　美國媽媽的老母親和大姐都喜歡玩動腦的拼詞游戲，也拉著我一起玩。作為外國人，我自然吃了大虧，于是她們允許我偶爾用一下字典。我覺得玩這個游戲有助于第二天的考試，于是興致勃勃地玩了一個晚上。
　　第二天，美國媽媽帶著我來到考場參加考試。我驚奇地發現身邊很多都是墨西哥裔。亞利桑那州與加利福尼亞州本身就是墨西哥的領土，后來被美國占領了?，F在美國國會不斷頒布條約阻止墨西哥人北遷，其實他們還不是想回到自己曾經居住過的地方么？這些墨西哥裔的學生們也許想通過考試，改變自己的命運吧。
　　我考得非常順利，ACT考試對我來說只是過場。當初和瑞鵬學院副校長談的時候，她其實已經錄取了我，只需ACT過了他們學校那第一道分數線即可。
　　考完回家的路上，我和美國媽媽欣賞了沙漠中的晚霞。也許正如老母親所說的那樣，其實生活在沙漠中，也是美好的。（未完待續）
　　
　　孫太一：2010年度“美國華人青年10杰”之一，波士頓大學在讀博士。孫太一的郵箱是：suntaiyi1118@gmail.com，如果你對美國的任何方面感興趣，都可以寫信給他，他將選擇讀者最關心的一些問題在雜志上和大家交流。他在新浪也建立了微博，歡迎關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