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 言
高CPI誰之過
□陳言
雖然對CPI6月創新高早有預期,但上月全國高達6.4%、江蘇高達6.9%的CPI還是讓大家吃驚不小。
統計局的分析顯示:在即期的CPI構成中,食品類價格同比上漲14.4%,影響CPI上漲4.26個百分點,其中豬肉價格同比上漲幅度達到57.1%,影響CPI上漲1.37個百分點,糧食價格上漲12.4%,影響價格總水平上漲約0.34個百分點。此外,鮮蛋、水產、肉禽制品價格出現23.3%—23.3%的上漲,食品價格大面積出現兩位數的漲幅,令人不安。
面對持續走高的CPI,有人說這是豬拱上去的,倒霉的豬直喊“冤”,說是飼料漲了(作為豬飼料的玉米、大豆,過去一年中價格漲幅超過了40%);去找賣飼料的,他說化肥、農藥、人工成本都上去了;賣化肥農藥的又說他上游什么都貴了……一圈找下來,你可能永遠理不出個頭緒來:哪個東西沒有成本,哪個東西上游的原料價格沒漲?于是,豬成了無辜的替罪羊。
經濟學家米賽斯提出:通貨膨脹不是上帝所造成的,它們是人類自己造成的,或者更確切地說,是由于受錯誤理論指導的央行所造成的。而弗里德曼大師說得更直接:“通脹無論何時何地,本質都是一種貨幣現象。” 從中國經濟的內在動力看,這些年,我們在悄然累積通脹的貨幣基礎:長期的出口導向戰略積累了越來越多的順差,3萬億美元的外匯賣給央行,轉為國家外匯儲備。央行在大手筆購匯的同時,把基礎貨幣源源不斷地“泵”入商業銀行系統,再通過中央銀行和商業銀行持續的貨幣創造機制,發酵出了驚人的流動性。4萬億財政救市方案出臺后,中國銀行業信貸閘門又釋放了20多萬億元的天量資金。截止到去年末,銀行體系人民幣存款余額超過70萬億,這還不包括那些通過日益熾熱的影子銀行、地下錢莊、高利貸機構等“貨幣滲漏”管道游離出銀行體系之外的巨額資金。
貨幣銀行學中有個著名理論叫貨幣的粘性,即貨幣粘附于什么,什么東西價格就跟著漲。巨量資金追逐有限的資產,必然演繹出這些年畸高的房價、罕見的創業板股價。這廂樓市“限購”,創業板“窗口指導”了,那邊藝術品市場又“文藝復興”了,驚心動魄的槌聲中,億元拍品不斷創造新紀元。此外高貴如茅臺酒、普洱茶、老紅木,黃龍玉,貧賤如綠豆、大蒜、藥材、蘋果,哪個沒有漲過幾倍。現在,日常生活中的肉漲、魚漲、糧漲,當價格普遍上漲時,我們才發現已處于齊腰深的通脹洪流中。
其實,自從美元脫離金本位后,所有的紙幣本質都是通脹的載體。1944年每盎司黃金值35美元,2000年值200美元,眼下已過了1500美元,美元早已不再是“美金”了。實際上,通貨膨脹是附著于經濟體的一種病毒,它無孔不入,不論是計劃經濟還是市場經濟、和平年代還是戰爭歲月,一概難以免疫。通貨膨脹表現的是物價上漲,根源還在于貨幣超發。兩者的關系,如馬戲團的老虎獅子與馴獸員的關系,配合得好,驚險而刺激——適度溫和的通脹是刺激經濟增長的興奮劑,就像剛剛喝了點酒,輕飄飄的,感覺很好。最典型的是房地產市場上漲過程中,企業愿意投資、個人愿意消費、交易行為增長,政府稅收上升,財富效應讓大家都很開心。而通脹一旦失控,則如惡性腫瘤般擴散,引起物價總水平的連鎖上漲,一不小心,“老虎和獅子也會吃掉馴獸員”。
當前,物價快速上漲是許多國家面臨的一個共同挑戰,對于新興經濟體和中國來說尤其如此。中國經濟的高通脹壓力既與復雜的國際大環境相關(如石油價格上漲,美元持續的量化寬松),也與自身的經濟發展方式密不可分。貨幣過量發行導致通脹脫韁,而政府主導型的信貸過度投向低效的鐵(路)公(路)機(場)等基礎設施項目,這都構成了通脹的內在壓力。過去一年來,CPI指數一路走高,現在開始向兩位數進軍,這都不是好信號。一個錯誤的信號如果長期不改變,將足以開啟通向混亂的大門。
對通脹的形勢和后果,實在不可掉以輕心。
(作者為資深媒體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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