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次單位組織的旅游是允許帶家屬的,他卻跟其他幾個男同事一樣,沒打算帶。不,換句話說,是已經決定了不帶。
他的妻曾經也讓他神魂顛倒過。那時的她,是多么讓他迷戀啊。然而,短短幾年的婚姻生活,她就變得截然不同了。現在的她身材走形,說起話來嗓門很大。每天回到家里,他坐在松軟的沙發上享用著她做的美食,卻感覺不到幸福。他常常暗自嘆息,自己想要的是一個美麗優雅的老婆,而她卻像個專職保姆一樣。他不是孩子,更不是寵物,他只想要一種婚姻甜蜜的感覺,然而,她打破了他的夢想。
那次出去旅行,她是想一起去的。但是他拒絕了,說,其他人都不帶家屬,要是他帶了,難免會有所不便。其實,真正的原因是,他在向往一個叫薇子的女同事。薇子是個瘦弱的女人,半年前離婚了,據說是她的前夫有了外遇,薇子不肯原諒,堅決地跟前夫分了手。不知從哪天起,他的心就被薇子吸引了,覺得薇子是個很有個性的女人,敢于放棄有了漏洞的婚姻。她長得雖不算很漂亮,但氣質高雅,穿著打扮也非常得體,看上去是很有品味的女人。
坐上出發的列車時,他的心里充滿了歡樂。他想,10天的時間,足夠他找機會向薇子表明心跡了。一路上,他對美景都沒太多的興趣,他的心思全在薇子身上。薇子的一顰一笑都牽扯著他的心。在黃昏的海邊,他踩著松軟的沙灘,跟在薇子后面。看著薇子彎腰撿貝殼,風吹起她的裙裾,他不禁看得呆了。
薇子轉身看到他,對他嫵媚地一笑,這笑容立刻就點燃了他的勇氣,趁其他同事在遠處嬉戲的空當,他激動地對薇子表白說:“我喜歡你很久了。”薇子收斂了笑容,問:“你喜歡我?那么,你的老婆呢?”
他認真地告訴薇子,他跟老婆之間早就沒有愛了,既然如此,再讓無愛的婚姻繼續下去,就是對彼此的不負責任。薇子認真地問他:“你喜歡我什么呢?”他激動地向薇子講述著她和老婆的不同。他說起老婆的臃腫,老婆的不修邊幅,老婆的大嗓門,老婆的缺乏風情……
他說了很多,越說越動情:“薇子,在我眼中只有你最美!”薇子沉思了片刻,然后搖搖頭抿嘴一笑:“你并不懂你的老婆,也不會懂我。”
他回到旅店時,幾個男同事正在討論如何測驗老婆對自己的愛,看到他回來,就起哄說要先替他測測。說著,有人就奪過他的手機,給他的老婆打了電話,謊稱他突然發高燒,正臥病在床。于是,幾個男人嘻嘻哈哈地鬧騰在一起,都給同事的老婆打了同樣的電話。正笑鬧間,有兩三個同事的手機陸續響起,通話中都是老婆不放心老公,要聽老公親口對自己訴說病情,他沉默地看著同事接老婆的電話,聽她們說一些注意身體之類的囑咐。放下電話的同事,神色之中隱藏著絲絲得意。此時此刻luW332BQrAtPNSbJLQgruljN9Q3wBzqzQ5f9mRQ6XQw=,老婆表示關心的電話似乎成了一種驕傲的資本。
最后,只有他和另一個同事的手機始終沒有響起。他想,他的老婆那么沒有情調,怎么會懂得應該給自己的老公說一些暖心的話語呢?即使是一個表示關心的電話,她也不知道打來。他有點生氣,老婆的無動于衷讓他很沒面子。
可是,他沒有想到是,他那從未出過遠門的老婆竟用最快的速度趕來了,她蓬亂著頭發,穿著那套已經穿了五六年的舊運動衣。不美,真的一點都不美!他不禁皺起了眉頭,老婆看到他后,飛奔過來,伸出手去撫摸他的額頭,然后用探究的目光盯著他的臉。他有點厭煩地甩開老婆的手,說:“你還真傻,我哪里有病?!”
老婆竟然開心地笑了,說:“你沒病就好,幸虧我來了,不然在家不給急死也得擔心死。”驀地,他心中塵封的一根弦突然間被撥動了,他看著老婆憔悴的面容,略顯凌亂的頭發,想象著她在路上著急的樣子,第一次感覺到老婆真的是個難得的好女人。
晚上,跟老婆一起擠在賓館的床上,他問:“你今天怎么沒生氣?”老婆呵呵地笑著,戳了一下他的腦袋說:“你呀,還總說我傻呢,你不也傻嗎?接到那個電話,我可嚇壞了,以為你病得很嚴重,來了看到你沒有病,我高興還高興不夠呢,哪還有工夫生氣啊!再說了,跟我撒這種謊,不也說明我才是你的依靠嗎?”
聽著老婆樸實的話語,他的腦海里突然冒出一句話:煙火味才是真正的愛情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