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屆廣交會見證外貿變遷

段聰聰

丹麥商人勞爾森至今還珍藏著1980年廣交會的請帖。“那時的產品質量很差，會講英語的參展商也不多，我們只能用手勢和畫圖來交流”，勞爾森說。20多年過去了，廣交會已經成為了一個名副其實的“中國產品大超市”，數萬種商品琳瑯滿目，數萬個展位“百花齊放”。10月15日，當成千上萬像勞爾森一樣的采購商從全球各地趕到廣州時，他們迎來的是廣交會的“百屆大慶”。

首屆廣交會只有千名客商

由商務部主辦的廣交會是歷史最悠久，規模最大、商品種類最齊全、參展商最多的“中國第一展”。它一年舉辦兩屆，100屆廣交會也見證了中國對外貿易50年的變遷。

新中國成立以后，以美國為首的西方資本主義陣營開始對中國實行經濟封鎖，斷絕與中國的貿易往來。1955年，我國對外貿易的80％是與蘇聯等社會主義國家以政府協定、易貨記賬、進出平衡的方式進行的。當年港澳和東南亞客商到中國內地做生意，只有通過香港到廣州這一條路。正是利用了毗鄰香港的地理優勢，廣州成為了我國對外貿易發展的排頭兵。

當時擔任外貿部駐廣州特派員的嚴亦峻根據1955年秋到1956年春在廣東省外貿系統舉辦的3次小型物資出口交流會的經驗，大膽提出，“借鑒國外大型展覽會的形式，吸取中國傳統廟會和集市的經驗”，舉辦全國性的出口商品展覽交流會。他的建議上報后，得到了周恩來總理的重視和批準。1956年1，月10日，“中國出口商品展覽會”在廣州中蘇友好大廈正式開幕，這就是“廣交會”的前身。

同一天，《人民日報》發表社論表示祝賀。社論說，“我國政府和人民一向主張，在互相尊重主權和平等互利的基礎上，愿同世界上任何一個國家建立和發展貿易關系，不論它的社會制度如何，也不論它同我國有無外交關系”。1957年3月，外貿部批準于同年4月25日在廣州再次舉辦出口商品交易會，并正式將其定名為“中國對外貿易公司聯合舉辦中國出口商品交易會”。這就是第一屆廣交會。據說第一個使用“廣交會”這一簡稱的是周恩來總理。

為期3周的第一屆廣交會共有來自19個國家的1223名客商參會，成交金額也只有1754萬美元，以現貨貿易為主。盡管如此，在當時來講，這一開拓性的創舉仍然是我國和平外交的一項重大勝利。參加第一屆廣交會的13家外貿公司，全部是國字頭專業進出口總公司。交易會設工業品、紡織品、食品、手工藝品，土特產品5個展館，展覽面積為9600平方米，參展產品中還包括解放牌汽車這個國產名牌。交易會成交貿易中對港澳的出口占64.33％，亞洲占25.8％，但沒有一家美國客商參展。

參會業務員曾有專人理發

據廣州從事外貿工作幾十年的黃女士回憶，當時參加交易會的業務員都必須經過嚴格的資格審查，能夠參展是非常光榮的事情。作為當時重要的外事活動，參加廣交會前，還必須由軍區招待所的服務員為業務員剪頭發、熨燙衣服、修剪指甲。由于業務員少，參展商不得不排隊等著談生意。為了照顧好海外客商在廣州的生活，他們生活所需的日用品，食品以及交通車輛都由國家和地方統一調撥。

從1957年春季交易會開始，每年4月和10月廣州都要舉行廣交會，即便是在“三年困難”時期、“文化大革命”時期和非典特殊時期也從未間斷。“文化大革命”期間，工農業生產不能正常進行，極大影響了出口貨源供應，但這一階段廣交會的出口量仍然撐起了全國出口的“半壁江山”。20世紀50年代到70年代，廣交會直接成交額一直占全國出口總額的20％～50％。

民營企業數量超過國企

1978年改革開放以后，廣交會堅持其綜合性，以大而全的特點維持其國內展覽的霸主地位。

中紡國際服裝有限公司的一位“老外貿”向記者介紹：“上世紀80年代，廣交會不允許生產廠家直接與外商接觸。當時供貨企業的代表不能進會場，很多人拿著樣品在門口等外貿公司的業務員出來告訴他們成交情況。但是現在不一樣了，許多生產企業自己就擁有外貿經營權，能夠打出自己的品牌直接與外商談判，讓我們這些老牌外貿企業感到了競爭的壓力。以前廣交會紡織館最好的展位都是留給國字頭進出口公司的。但是現在紡織館一層全部是自有品牌的天下。5到10年前，廣交會的攤位不講究布置，人潮擁擠，就像個熱熱鬧鬧的大集市。但是現在許多有實力的企業，花大錢美化展位，講究藝術和品位，使人感覺展品的整個檔次都有了提升。”

的確，許多生產企業和民營企業就是通過廣交會的大舞臺從作坊式工廠成為國際市場中的弄潮兒。據商業部統計，1993年4月第73屆廣交會放寬了參展單位的條件，允許生產企業、外商投資企業參展。經過11年的努力，2004年4月的第95屆廣交會，生產企業首次超過外貿企業成為最大的參展主體。2005年10月的第98屆廣交會上，民營企業參展數量首次超過國有企業。

外商當年在賓館走廊搭鋪

二十幾年前，廣交會的采購商還以港澳、社會主義國家客商為主，如今的主流則是購買力強的歐美客商。菲律賓菲華聯誼總會理事長黃進清先生介紹，菲律賓目前大約有70％-80％的工業品和輕工業品都是中國產品。華人街的東西在菲律賓是最好最齊全的。這部分采購很多都是在廣交會下的訂單。中國的長虹、美的等名牌家電在菲律賓也非常有名。

一些在上世紀六七十年代參加過廣交會的外國客商回憶說，當年參加廣交會時，酒店的接待廳里擺著翻譯成多國文字的毛主席語錄，每天客商們踏著雄壯的革命歌曲走進會場。勞爾森回憶說，那些年鐵路設施簡陋，來往香港很不方便，在廣州也很難找到地方住。現在可不一樣了，幾乎所有人都會講英語，服務很好，很多參展手續網上就可以辦妥。

廣交會也帶動了廣州市的建設。以前一開廣交會，廣州就會出現“住宿難”，客房奇缺，外商不得不睡在賓館走廊里加的帆布床上。1979年到1984年，廣州興建和改造了大批賓館酒店，這使廣州一度成為全國五星級酒店最多的城市。

從上世紀70年代就開始到中國采購服裝和家用紡織品的德國采購商對記者表示，雖然他們公司在中國已經有很好的代理商，但是每年還是要來參加廣交會，因為這實在是“歐洲企業不應錯過的盛會”。以前在廣交會上見到的中國家用紡織品花樣設計單一雷同，卡通形象不可愛，花卉顏色是紅配綠，中國產品出口到歐洲只能當廉價貨出售。但是近幾年，中國企業越來越重視設計創新，產品質量也越來越精。現在，連非常挑剔的歐洲大客戶也愿意出高價購買中國的產品。據統計，從1995年10月的第78屆開始，廣交會對歐盟的成交量超過了港澳，位居首位。現在，世界零售商250強中有125家經常到廣交會采購。排在前10位的沃爾瑪、家樂福，麥德龍更是堪稱“老廣交”。

據商業部統計，第一屆廣交會上共有1.09萬種商品，以農副產品和工藝品為主。到了1999年10月的第86屆，機電產品成為第一大成交產品。歐中友好協會主席認為，中國的制造能力已經進入一個全新的階段，更注重產品的質量、技術含量、規范和知識產權保護。

如今，中國對外貿易的渠道越來越多，在國外設立貿易機構、派小組出國推銷、舉辦專業的小型交易會都是開拓市場的途徑；外國公司和港澳公司也可以在大陸設立辦事處或派駐代表：電子商務的迅猛發展，讓交易可以輕松地通過互聯網達成；國內各個城市都積極地舉辦各種專業性強的小型交易會。盡管競爭越來越多，但有著百屆歷史的廣交會仍會迎來更多的輝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