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的光環（外七章）—— 獻給教師節

江蘇 劉慧娟

九月，是你站在路口深情注視的時候。那屬于你歡樂的鳥群，在這九月特定的時刻，各自挽起云霞，開始了人生另一種意義的振翅高飛。用你教給的飛行技巧、姿勢，飛翔向高遠的方向。

你高擎惜別的手臂，感喟凌空的搏擊。而后，轉過自己從來沒有飛過的身軀，走向了默默感人的豪邁！

盡管，你的駝背不載入史冊，僅緣于愛的執著和期待。可是你仍然面對黑板，聆聽花兒開放，鳥兒呢喃，精神的泉水一次次突破地殼。

你的調色板是一個圣潔的渡口，雙槳蘸情，把舟楫直劃入知識和文明共飛揚的極致。

三尺舞臺，一端連著你的心室，一端指向遙遠。宏觀微觀，分子離子，在你的世界里，永遠不存在貶值。

你只要每個四十五分鐘的崇高默契，至于文字之外的東西從不推敲。你堅信的是：知識與進步同速誕生，共同增值！

雖然，春花秋葉，藍天大地都有千百種價值取向，你追求的乃是金錢之外的財富。

九月呵！有多少個生命的天空洋溢著圣潔的光環。風沒有傾訴，樹沒有抱怨，只有遠方的目光頻頻回顧！

九月的光環延伸出一切新的和美的光輝期盼。

平常的一天

那天的陽光和平常一樣。天空也是老樣子。

知道你要出現，一點也沒有艱澀的等待抑或熱情的期盼，甚至身心中還洋溢著一種夏日的慵懶，一切平常得不能再平常！

這就是那如期而來的八月三十一日，那特別平常的八月三十一啊。

如果要說紀念，這一日是人日還是鬼日？奏響的是新曲還是挽歌？

準確地說，那個陽光刺眼的夏日午后，最后一朵玫瑰已經凋謝，你端坐在我面前，輕描淡寫地走進我的視線和記憶。你似笑非笑的復雜表情，就像從古文中鉆出的文言虛詞。

也許是你的古怪，也許是你的虛無，也許是你的奔放，也許是你的神凝……從那天起，湖水就開始隱隱的顫抖，波光開始閃動思念的漣漪。一向堅實的岸，開始了是非曲折的擺動。

一切都刻上了鮮明的印記。

我深知，你痛恨那些痕，那是你苦痛的根源。有時使你哭泣，有時又莫名其妙地讓你甜蜜。

那天起，記憶和心事都閃耀玫瑰的光澤，一個個日子也變成了一串串寂寥的酸澀。

八月三十一，一個奪目的名詞，一次出乎其類，拔乎其萃的人生相遇。

可我仍要感謝，感謝那個平常的日子帶來了不平常的你。

時至今日，那個暗示某種含意的日子，作為一種生命中的標志，有時鮮潤如麗日早春，有時如秋末暮雨，落紅滿地。

從那天起，傾盆的不再是雨，而是無聲的心淚。纏綿的不再是情，而是憂和怨的交織。

又將迎來新一年的這一日，我將如何面對？是將它融入生命的遒勁蒼茫，還是寫入悲歡歷史的縱深？

找 尋

音信杳無的日子最終降臨了。

我沒有淚，心中咆哮的卻是海水。

為你，我找遍整個世界，卻不覺疲憊！尋找到的，只是形神憔悴。

其實我心中藏著很多線索，只是我哪根也不敢觸碰。因為，每條線都串著一疊悲歡，每根索都被淚濡濕而傾斜。

我甘愿藏著，不去觸碰那錐心的疼痛。

我甘愿藏著，繼續我美好的夢。

我期待有一天，玫瑰會噙淚點首，在一個柳枝婆娑的早晨或午后，你會踏波歸來。

尋遍深夜尋遍黎明，春來秋去，尋不到任何回聲。

寒梅已謝，似笑我獨享你無情的宰割。

當迎春花俏立枝頭的時候，我踉蹌憂郁的孤舟，還在風雨中尋求……

此地彼地，不管沙漠淥洲，我的舟楫不會擱淺，哪怕它將駛向天籟，也是顆永恒不變的星座，依然會真情如初，為你守候。

悲歡人生，我終生啜飲并九死不悔的，竟是這一杯相思毒酒。

白云的那一邊

一

我郵出一脈脈念想，都意在染綠滄桑，我所有的青春枝葉都在向你徐徐展開。

你是我的歌，你是我的一碧蔥翠，你博大精深的智慧之風，把我挾持到天涯海角，你神曲的八方來襲，讓我醉進了人生極樂。

我已不能沒有你。我久久密封的小院，已經溢滿曠世光華，我靜坐在紫藤蘿下，蘸相思之汁，一遍又一遍地書寫你的名字，你的名字是上帝的名字。

二

我已領會你寄來的那片柳葉的涵義。

我所有的人士戀物都不如這清淺的一葉。它是舉世無雙的珍品。

我將提供一方沃土，將它培植在我的心田；我知道他價值連城，即便給我一頂帝王的王冠，我也不會交換。

那一縷少女的黝黑發絲，既屬我對你愛的回報，也是一種默許。

三

晨輝熹微，我步入芳草之茵，繼續同你的無聲對話，一任微風浮動我甜蜜的憂傷。

倘若有所渴望，我渴望的僅僅是東天日出。只有它拔地而起的磅礴英姿，能亂我沉沉的思索。只有它溫馨四布的浪漫流韻，能讓我怦然心動。倘若有所渴望，我渴望的僅僅是你的君臨。

你是我的旭日一輪。

四

風中雨中，你高揚一卷心旌，向我走來，你知道我柔弱的靈魂已經再難經受風雨的摧殘。你的愛無可匹敵，你大起大落的情感之翼，是我唯一的護符，這世界因我才生了你。

我很感激命運之神，假如自然界要最終加害于每一位旅人，我愿意把你的那份苦難留給我自己，而把愉悅留給你；風中雨中，我傾我全部的冰清玉潔，構筑愛你的墳墓，請你相信，這世界有了你才有了我。

五

你從我身邊揚長而去，我心空陰云密布。

苦戀是一局無子的棋，我只能與你對弈，一旦你離座而去，我便空無所依。

面對一天搖晃的哀怨，我早已手足無措；空氣凝固，日月喪失光澤，我要對你所說的話，完全被憂悒吞噬。

這時你停了腳步，向我回眸一笑，我淚水頓時涌上眼眶，我記起我正幸福地活著，以心為子，我又一次走進新的弈趣。

六

夕陽將落未落，暮色中鳥兒已一一歸巢，泅水的鵝群也紛紛上岸，而你沒有歸來。

晚霞在天邊閃爍，樹葉在路旁細語，我依門悄悄將你呼喚，而你沒有歸來。

我已望眼欲穿。總覺你會穿過那一片白云，輕盈地來到我的身邊，總覺得你會從藍橋的那一頭出現，手捧你采擷的一束晚霞，連同你一路風塵，獻給你的所愛。我的心已經被你占領；我為你備好了夜色溫柔，而你沒有歸來。

七

認識你是對還是錯了，我不知道。如果錯了，錯就錯在那一次。

那一次，我發現我成為善于抒情的詩人，因為你，我詩意盎然。那一次，我發現世界很小，僅僅裝著一個你。那一次，你以一個溫柔的手勢，溫馨的將我俘虜。那一次，你用一個深不可測的生命酒杯，讓我醉進了無底深淵。

如果沒有那一次該多好，那一次讓我開始恨你，也讓我日日夜夜的思念你。

八

宇宙茫茫，你今夜身居何處？

你進我而來，又遠我而去，給我歡欣也給我憂愁，你留戀愛又向往自由，竟然忘記了秋水伊人，已經在相思中憔悴。

青草攜白云漫步清溪，我攜你的音容上演啞劇。我是暴君，盡管你浪跡天涯，你那顆被劍穿透的心，我將毫不留情地收回，永遠囚禁在我的夢中。

相遇湖心

無緣，不便強求。縱使擦肩而過，也是相逢不識。

有緣，無需直視，哪怕掉過視線或仰面藍天都無法回避。因為我們共同生活在這個世界上。

這是哲人極富哲思的語言。所以，命中注定要遇見你。

我到湖心是踏波尋找詩魂的，天昭昭，水悠悠，竟然覓到了你。

你說，你是去湖心找尋生命中那份清麗的。你遙望高天的深沉，竟比高天深邃。

你說，你曾在歌聲中丟失了歌，在琴聲中丟失了琴。

我燦然一笑，并默默感喟，人生的每個季節，都生長綠色的玄機。

叩響心靈的槳聲，卻是在八月。

一片泱泱的靜水，我的影子，我的靈魂，還有幾位同舟而渡的人，連同一群一群可以漂流的蘆葦，一起寫進記憶。

故事不必非要展開，只要呼應的情節能夠擊中沉默的情懷。

我尋覓的是一曲幽怨的歌，你探詢的或許是一架無弦的琴。

多夢的盛夏流韻，源于帶有沙子的湖水。是什么棄我遠去，又是什么，失而復得？這千年的緣分，開在路邊嬌艷的花蕊，藏在田野的嘆息中，跳躍在向日葵金色的微笑里。我感受到生命之源的春天！

我舉起手中的海藍色的詩集——《無弦琴》，連同清香淡淡的芳菲月色，給你。

你沒有訝異！仿佛童年的樹梢，掠過風的呼哨，仿佛那棵滄桑的老槐，搖醒了古老的童謠。那一刻，我從你的眼中看到了水樣的溫柔。也聽到你內心金戈鐵馬的聲音，揮斥方遒。

靜和動的合鳴，留不住兩只相挽的手。沙粒，是讓流水沖走的。相見，就是為了分別。

在夢幻一樣的湖心，面對波光瀲滟的一湖清輝，只有以荷花為背景的照片，被定格為一生一世的回憶。

燦然歲月

我看那是一滴血，絕不是紅豆。

一場精彩的設計，消耗我半生思考，半生向往，半生追求。

今夜，我是南來的一縷柔風，悄然駐足月下竹影，前來捕捉若隱若現的悟。請別怪我姍姍來遲，我于清醒后已經學會珍惜，如果不能有接近天空的高度，那么，一顆高貴的心，也絕不能在攀援的過程中沉沒。

我來撿拾，同時也來忘記。

不料看到，盡管地火已經冷卻，而霜天卻在燃燒。

還要說什么呢？

我癡癡背影，無意中站出一片風景。遠在天涯的幽藍，原來卻近在咫尺。我又一次聽到動人的怦怦心聲。

很多人都知道，這世界我來過你也來過，情節已交給醉人的子夜。從此，我俏麗的詞句，清秀的詩行，總沿著鏗鏘絢麗的方向。

只是，你來了我已經回去。我來了，你已經遠離。不知是命運蹉跎，還是美的破碎？

我是來憑吊么？怎么會有潸然而下的兩行熱淚？

此刻，不管你身在哪里，我還是要告訴你，我還是那個純粹的鄰家小妹。只要認真地活著，前面還是一片芳菲。你是誰？是否能接受我嚴肅的質詢？

又質詢什么呢？其實，不管是真誠還是騙局，生命在那個午夜，已經賦予了美。

心碎的聲音

那夜，你手捧一份心情，戴月馳奔千里，只為送那一支紅玫瑰。

注定，這一生是一次沒有結果的旅行，然而，自從我接過那份期待，心中便有一道彩虹。從此，我已在心里把你留住，這一生一世的真愛，便都交付于你！

請問，你是否聽到心碎的聲音？

我常常想起遠隔萬水千山的坡上小松，你如今還能記起么？我無法想象你在他鄉如何“度日”，但我的心中，一生都灼灼映照一縷花魂，一任歲月如水，流逝。但牽掛的心情，還如從前。

你常姍姍而來，叩響我滿是清夢的籬笆小門，送來讓我心痛的微笑。醒來，我的眼前便會開滿千萬朵艷麗的花，我明白，那是朵朵相思花蕊，可我，此生卻誤了你珍貴的花期。

一誤，青春便消失殆盡。滿樹的繁花瞬間蔫了，只有種子，在渴望未來的擁抱！

我不否認自己的心靈深處，依舊裊娜著一縷花魂。青春四射的心田，已經綻出你美麗的微笑，有彩蝶般翩翩舞動之帆。

靜聽月色，隨處能聽到遺憾的曲子，每當這時，思念便油然而生，遠望原野，春天已真真切切的來到人間。

有緣無份的日子早已生根，而那份渴盼還能隨花魂復原么？

如影隨形的那縷花魂喲，無論我走到哪里，永遠都會在我不為人知的心海，頻掀波瀾。

心 路

的確，很多契機無法把握，很多真相不需說破。

當衰草斜陽作為背景的時候，原在清風中吹響的橫笛或竹簫，早已毋需再聲聲悠揚。

因為，這場相識，只是一聲短促的口哨。

盡管，最初的情節，是沿著音樂的藤蔓，踩著夜雨的韻腳，傾聽迷人的語言。可是，是什么樣的情懷，讓梅之戀曲，晾在了冬天的埡口？

信任和真誠，不是用來承接回謊言和欺騙的。是用來讓心溫暖的。結果卻是一場嘈雜的夢境。

自此，我心愛的頌詞，出現了聲聲斷裂的聲音。血色黃昏，我只有握緊紅塵那一朵潔白的云。哪怕扭曲的緣分，也盡量達到圓滿！

聚，如細雨吟詠。

散，如雪花飛舞。

遠去的昨日，已蒙上斑駁的塵埃，面向天邊的一團混沌，我灑淚狂笑。

縈繞不去的，仍是最初那深情的一縷。遺憾的腳步，潮濕的心。

陽光下踐行的還是最初的諾言。哪里還管那條心路，是否有飄香傳說，是否有清夢依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