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欄主持:遠 行
這可能是我一小本關于愛的書,如果我寫的話——
可我善良的小魔鬼說:“滾開,文字!”
人人都在觀看我焚燒自己的書——
我搖晃著我自由的火炬,快活得像個蓋世太保的混球;
唯一我要保存的東西是燒焦的傷疤,一個或兩個——
可我善良的小魔鬼說:“滾開,文字!”
火算不上什么!
那堆紙在安靜地燃燒。
我回家洗了個澡。給我的祖母打了個電話。她正受著關節炎的折磨。
“多保重,”我說,“別在意疼痛。”
“你也別在意,”她說。
幾個小時后,我懷疑她指的是“不在意我的疼痛”還是“不在意她的疼痛”?
對此我善良的小魔鬼說:“那就是你所能做到的?”
好吧,是嗎?那就是我所能做到的?
那位上了年紀的女人在獨自吃飯,心里想著艾伯特王子島、佛蘭德斯、庫舍諾夫,
她的手指酸痛不能轉動電視旋鈕,可是我怎么能到那里呢?
書已經沒了,我的地址簿——
可我善良的小魔鬼說:“滾開,文字!你知道怎么能到那里!”
突然間,我真到了!
從我的記憶深處回想起!
我發現她正在澆灌高貴的家族樹。
“祖母,”我幾乎要說,“你已經把它顛倒了——”
“看看!”她說,“它只長到了喬治五世。”
“對你的來說那甜蜜的老成員已足夠啦!”
“你說得對!”她贊道,接著點著了那個帶著倫敦插圖的紀念品。
我當時還不理解那一天,直到我在外面看到火光在街道旁的每一扇窗里。
還有人群在熱烈地交談,還有那些貓、狗、鳥在相互對笑!
我停下來傾聽,可是他沒有來。
我又一次有了失落的感覺。
可當這種感覺加深,我又聽到了他的聲音。
我不再停下也不再開始,我讓自己被無知碾碎。
可這只是一個策略,它根本就沒有奏效。
很多時間,許多年就在這樣瑣碎的情緒中虛度。
我現在要討價。我提供給他愛的按鈕,我祈求仁慈。
慢慢地他屈服了。
猶豫中他走向他的寶座。不情愿的天使們在相互應許歌唱。
轉變是這樣的細微,無法標識,在一簇簇金色勻稱的光線中,法規建立了。
又一次我成了唱詩班低音的歌唱者,五十年前的出生把我的聲音提到這個高度,不能再高了。
你說得對,撒哈拉。沒有霧,沒有面紗,也沒有距離。
但,霧環繞著霧;面紗的背后隱藏著面紗;距離不斷將距離拖向遠方。
那就是為何沒有霧,沒有面紗,也沒有距離。那就是為何它被稱作霧與紗的偉大距離。
在這兒,旅行的人成為流浪者,而流浪者變成了失落的人;
失落的人成為求索者,求索者變為熱切的情人,熱切的情人成為乞求者;
乞求者變成可憐的人,可憐的人變為一個必然的犧牲者,必然的犧牲者成為復活者,
復活者成為一個超越霧與紗偉大距離的人。
然后在一千年里,或許在這個剩余的下午,這樣的人旋轉如炫目的火焰,囊括所有的轉變,一個又一個。
然后重新開始,然后再結束,每秒八萬六千次。
這樣的一個人,如果他是個男人,他已準備好愛這樣的女人,撒哈拉;
這樣的人,如果她是個女人,那她已準備好愛那個能夠譜寫——霧與紗偉大距離——的男人。
撒哈拉,是你在等待,還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