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雁北（外二章）

西南大學中國新詩研究所2011級 王書博

在美麗的故鄉雁北，祖國的北方。

那里有高高的山梁，上面站著青青的艾草、挺拔的白楊。那蜿蜒的桑干河穿過古老的草原，肥美的牛羊就躺在河邊。

在四周隆起的小山，赤腳的小童躺在光禿的石頭之上。

竹笛悠揚，流水歡暢。花蝴蝶立在嫩草尖上，露水綻放；綠蜻蜓，向下俯沖，飛抵美好的人間。

在美麗的故鄉雁北，祖國的北方。

巍峨的大山綿亙在歷史之間，烽火臺傾圮的黃土抖落斑駁的歲月，你在北方，傾聽那來自朔風中曠古的憂郁。

土城墻被翻修，包上了青磚，護城河清澈的流水環繞全城，在滄桑的古代街區，龐大的寺院落寞，幽幽的誦經聲傳出暗紅的磚墻。

大鐘沉寂，午夜，無人敲響。

在美麗的故鄉雁北，祖國的北方。

武周山麓，綿延一公里的石壁上，一萬座佛像面帶慈祥。

粗礪的沙子曾經在此飛揚，蒙上大佛的雙眼。八國聯軍的槍炮曾在此爆響，時間的彈孔血跡斑斑。你曾把腳印深深地藏在石窟前的小徑，茶馬古道的車轍鑲嵌在青石板上。

在美麗的蒼涼之夜，孤獨的光柱正照耀古剎，而那層疊的斗拱卻悄然打開。

晚 風

只那一瞬，石頭綻開的花簇就飄滿香味。

我蹲在河邊的草叢里，翻開略帶腥味的泥土，尋找著丟失一年的冬意。

傍晚悄然降臨，可我依然翻找，那柔軟的夜風正從河的對岸吹來，在我的頭頂穿過。我的耳朵突然聽到了遠方的呼聲，嗖嗖的涼意霎時傳遍周身。

在夜晚的風里，那呼聲空幽，不遠處的河面波瀾不起。

我突然想起了北方的故鄉，那大雪深埋的小城，一天夜里，匆匆的腳步，清脆的敲門聲響起。

記 憶

只不過一瞬，他眼睛一眨，田里的葵花就亮出明晃晃的腦袋。

他開始懷疑月光，落在水牛脊背上的白綢是不是來自天上。

在他眼里月光是假的，石頭、鳥鳴和露水是假的。靜默的屋舍、籬笆，開在屋檐下的夜來香，也是假的。

時間的毒針刺傷了他的內心。

他突然想起愛人豐滿的乳房，老祖母褶皺的臉頰。“也許只有記憶才是真實的”，他立在一塊青石墓碑旁卻不知緋紅的霞光何時降臨，稻米飯又白又濃，年輕的村婦套上火紅的圍裙，修長的手指正攪動一鍋開花的稀飯。

一碟醬牛肉，一盤水煮花生，再配上二兩家釀的糯米酒就足以打發空虛寂寞的胃，已經發嗲的舌頭。

而他的愛人，長發落落，洗過手后，定會坐在他的腿上，靜靜地看著心愛的男人把桌上的一切，吃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