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之流放（組詩）

柴 然

心之流放（組詩）

柴 然

致朋友

永遠不要說出內心的孤獨

黎明將把日子舞動得鮮活

不要管眾人驚異的目光

火中之鳥自有奪目的飛翔

告訴這世界我們都在戀愛

那條流浪的路并不遙遠

松軟的莊稼地嵌滿收獲人的腳印

我的路埋在荒草和墓碑中間

居住著親人的城市

居住著親人的城市是心中的星座

她以冬天的晴朗等待我的到來

人們像陽光般澄澈深邃地愛著

用保存在胸膛里的全部歌聲

在勞動中，在鋼鐵出口處

閃爍黑色的眸子

普通生活堅定的

目光，養育城之體魄

我曾是他們中間的一分子

用大路般的詩拓出感情的翠玉

高貴者的淚水

是我鐘愛的記憶之海

在集會上，在杯盞中

他們說著世上最純正的鄉音

猶如從年輕時的外祖母口中流出

又若地下的瓦罐溢出銀亮的清泉

這時我正在期待堅強的父兄

走出他們的居所

或者尋找我少年時傾心的女孩

她們都將在這里褪去紅顏

飽滿的額頭呈現母親的安詳

未熟的果子與酒

未熟的果子切開了

用夏天陽光的刀片

那個秋天在六月

充滿馬蹄和響鞭的操場

粒粒種子掉下來

埋在泥土里不再發芽

亮出青皮的果子

被做酒人收去釀制瓊漿

酒坊到處是五月的葉子

蜷縮于熟透了的黃昏

酒旗映出嗜血的臉

兩眼翻動戀酒的族譜

釀造者袖口里揮揮手臂

四野的風嘩嘩舞動酒氣

未熟的果子燃燒著渴望

沉月的杯子溢滿了光芒

斟來沸去的焦灼裹著悲愴

斟滿空蕩蕩的歲月

龍尾上撩起的點點曲香

紅遍了一條濁河一條清江

來去的太陽

在塵土之上晃晃蕩蕩

好個流浪漢的影子

在天空粗糙地燃燒

后羿早已死去

留下他的孩子仇視天空

在最陰森的樹上

站著五個巡警

黑色的枝柯上

長的全是貓頭鷹

心的高原

我是東方撒向原野的谷物

祖父枕著波濤的大河

是我早先夢的源泉

我走不出的邊墻

那是父輩們廝守的作坊

祖國是一個燈塔的國度

深遠得能穿透這里的黃土

在北方將我的故鄉母親般隆起

上面是靜臥的藍天

下面有長眠的祖先

當我成為高原飛揚的烈馬

注定一生都將在這兒游蕩

我的命運連著每一片黃土

在我寂然倒下的地方

還將升起一座眺望的山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