票價1元的背后
——追蹤海口公交IC卡爭議

□本刊記者 王秋虹

票價1元的背后
——追蹤海口公交IC卡爭議

□本刊記者 王秋虹

在經歷了七年之久的孕育之后，海口公交IC卡終于在5月21日揭開了面紗。然而，出乎意料的是，這張原本被寄予厚望的公交IC卡非但沒大受歡迎，反而是飽受輿論爭議。而爭議的焦點就在于其與上車投幣方式購票維持一致的1元票價上。

區區1元票價，為何引發如此大的輿論風波呢？

“不賺錢”的運營方？

此次海口推出的公交IC卡名為“易卡——寶島通”，是海航預付卡——易卡的子產品，分為紀念版、銷售版、租用版三種類別。紀念版每張面值500元，不收取制卡費；銷售版每張售價100元，內含25元制卡費，可用金額75元；租用版不收取制卡費，但預先收取30元押金，同時每月付租金0.6元。三種卡不光仍維持了與上車投幣一致的1元錢票價，而且還收取租金與制卡費。“這豈不比原來的持幣坐車還貴？”“推行這樣公交IC卡，豈不是變相漲價？”“推行公交IC卡，對咱老百姓有啥好處？”在南海網、天涯社區等海南門戶網站上，質疑帖一時潮起。面對這樣的輿論和產品上線后的市場反應，4天后，即5月24日，海口公交IC卡運營方海南寶島通科技股份有限公司宣布，從5月28日起至9月30日內，租用版的新用戶購卡時，只需交納押金15元，并且可享受終身免收租金優惠。但是票價，還是維持了原來的1元標準。

刷卡乘車，為何沒有優惠？這是質疑的焦點。網友們分別列舉了北京、深圳、汕頭等國內多個城市做法。這些城市雖然經濟發展水平不盡相同，但他們的城市公交IC卡都無一例外地有不同程度的優惠。如：北京成人卡購票享受4折優惠，學生更低；深圳公交IC卡押金30元，乘車享受9.5—6折不等；汕頭市區線路學生卡與老人卡享受4.5折優惠，成人卡9折優惠，等等。

那么，為何海口推出的公交IC卡卻沒有價格優惠呢？海南寶島通科技股份有限公司副總經理趙勇接受了記者的采訪。

海南寶島通科技股份有限公司，是海航大新華物流控股集團旗下的海南新生信息技術有限公司作為控股方三個月前才收購的一家子公司，在海口推廣公交IC卡已是多年未果。此番項目上馬，也算是經營多年，終于有個句號。

趙勇說，此次公交IC卡得以推出，跟背靠實力雄厚的海航集團不無關系。趙勇介紹，本著“后來者居上”的理念，“易卡——寶島通”采用了目前國內更為先進的、科技含量更高的城市公交IC卡系統，這張公交IC卡不僅可以刷卡乘坐公交車，還可以在海南省內的400多家加盟酒店、超市、商場、娛樂場所等等進行刷卡消費。“但海口城市公交IC卡是個惠民項目，我們并不是以賺錢為目的的。”趙勇說。

趙勇說，由于這是一項惠民工程，其他城市的公交IC卡項目幾乎無一例外地受到了政府極高的重視和支持，享受到了政府的專項財政補貼，而海口市政府在此項工程上的補貼從目前來看，尚存在一定程度上的缺口。此外，由于海口市公交公司普遍經營狀況都不是十分理想，原本應該由公交公司支付給“寶島通”用于公交IC卡系統設備維護的資金，轉由海口市以財政補貼的形式支付。但此項補貼目前仍未到位。

“我們必須先要保證公司的正常運轉，繼而才能保持這項民生工程的公益性。”趙勇說，“如果政府及時給了足夠的補貼，那票價一定會優惠，市民更樂于接受，公交IC卡便能真正推廣起來，惠民又利己，我們何樂而不為呢？”趙勇反問。

“刷卡1元無優惠的票價是‘寶島通’公司規定的嗎？”記者問。

“不是，公司只是政策的執行者，只是公交公司和政府之間的一個平臺，我們沒有這個權利。”

“那誰有這個權利？”記者再問。

“應該是政府有關部門。”沉吟片刻后，趙勇回答。

“不堪重負”的公交公司？

在這次“公交IC卡風波”中，似乎并沒有多少市民把輿論的矛頭指向公交公司。因為公交公司的苦楚由來已久，而且“地球人都知道”——油價節節飆升、車輛要更新換代，還有因海南炎熱的氣候而幾乎四季要開三季的空調……然而，這么多年來，任憑油價飆、氣價漲，即使經過了“豆你玩”“蒜你狠”“姜你軍”等等一輪又一輪的漲價潮，海口的公交票價卻一直維持1元，分文未動。

實際上，早在2006年，6家經營公交大巴車的企業就曾經聯合向海口市交通、物價等部門遞交過申請，要求將票價從上車1元統一調至2元。公交公司抱怨“線路招投標之后又是油價不斷攀升，使得公交大巴的經營成本翻了幾倍，我們已是不堪重負”，但最終，交通和物價部門并沒有同意他們此次的申請。

公交公司運營困難發不起工資，司機賭氣甩手不干；人手不足車次減少，早晨等不到車的“上班族”氣得直跳腳等等報道屢屢見諸媒體報端，公交公司則是有苦難言。在這個“漲聲”不斷的時代里，人們對“漲價”一詞異乎尋常地敏感，甚至有些許“仇視”的情緒。就在一個月前，海口某路公交車按照車程長度進行了適當的調價，按路程長短規定為1至3元不等。此舉一出，即刻引起了海口市民的一致“拍磚”。此事過去沒多久，公交IC卡便正式推出了。據某公交公司負責人透露，由于考慮到公交IC卡系統的運營成本較高，而公交公司目前的經營情況也一直不太樂觀，相關各方都曾有意無意地提出“能否趁此機會合理調整票價”的問題。“幸虧當時沒定下來，現在反對聲這么大，誰還敢喊‘漲’啊？”這位公交公司負責人在接受記者采訪時無奈地說。

記者隨機進行的街頭調查似乎印證了這位負責人的說法——幾乎所有的市民都對公交車票漲價表現出了反感和抵觸的情緒。

這個反應在本質上似乎與某網站近日針對海口公交IC卡的民意調查的結果有些許關聯，調查顯示，52%的人選擇了不會購買公交IC卡坐車，理由是“沒有優惠”。

這位不愿透露姓名的負責人表示，既然市民對漲票價的反對聲如此之大，而公交公司又難以為繼，公交IC卡的民生工程又不能再次流產，兼顧幾方的最合理的辦法，就是與其他城市一樣，“政府要舍得在人民身上花錢，加大對這項民生工程的財政補貼。”

“財力有限”的政府？

據了解，海口市是全國最后一個推行公交IC卡的省會城市，而目前，國內絕大部分城市都已開通城市公交IC卡，并且，作為一項公益項目，同時為了鼓勵更多市民選擇公交出行，公交IC卡享有刷卡折扣、押金可退等諸多優惠，還對學生、老年人和殘疾人等發行優待卡。

那么，海口公交到底有沒有享受財政補貼？“不可能沒有的。”海口市物價局價格管理科的馬科長在接受記者采訪時說。據他介紹，2010年春節，市政府就曾下撥了1630多萬元，用于海口公交車輛的更新換代。但是，公交IC卡項目上馬之后，補貼并沒有因此而加大。他說，要實現公交IC卡的全面優惠，有兩條途徑：一是調高票價，補償企業的運營成本；二是增加政府補貼。“但是第一條途徑海口的百姓難以接受。”他說。

海口市交通局相關負責人就此事接受媒體記者采訪時也承認，海口市對公交公司的補貼確實較低。“現在很多市民都在說北京、上海等地的公交卡優惠幅度比較大，這是因為這些地方的政府對公交企業的補貼幅度大，每年有100多個億補貼給公交企業。跟這些城市相比，海口在公交方面的財政補貼就顯得太微不足道了。”他說。

“雖然目前暫無足夠財力，但還是要解決一些特殊人群的出行問題。下一步我們即將對老人、學生和殘疾人等特殊人群實行優惠政策。”該負責人說，等到以后政府對公交的財政補貼力度加大、企業的經營狀況逐漸改善后，就會進一步考慮對公交IC卡實行全面打折優惠。

在采訪中，這位負責人還表示，公交卡的誕生，基本都是IC卡公司和各公交公司相互協調的產物，政府部門只是起一個支持和引導的作用。

據了解，在海口的“十二五”規劃中，包括舊城改造、水利建設和科教建設在內的多項民生工程都將引入社會資本參與運營。然而，逐利是資本的天性，若想確保這些項目為公益、為民生的本質百分之百不流失，有效權衡資本利益與民生公益之間的矛盾無疑是問題的關鍵。但至少就目前的情況來看，在公交IC卡項目中，百姓不滿意，商家不賺錢，政府有苦難言，其中的原因急需各方面深思探討，因為這不僅僅關乎公交IC卡一件事，更會為以后更多的民生工程引入社會資本參與提供啟示。◎

國內部分城市公交IC卡優惠及辦理方式

北京：公交車單一票制線路票價1元，計程票制線路1元起價，12公里以上每增加5公里加價5角；而公交IC卡成人4折優惠，學生更低。

成都：成人卡每月10元20次；學生卡每月20元100次。

汕頭：市區線路（即一般票價為1或2元的）學生卡與老人卡享受4.5折優惠，成人卡9折；出市區的車次票價享受9折優惠。

深圳：押金30，乘車享受9.5—6折不等。

沈陽：普通卡0.9元/次；學生卡0.4元/次，限初中生至大學本科生本人使用。

長沙：押金10元，每次充值至少30元。成人卡A卡（普通卡）搭乘公交刷卡9折優惠；成人B卡可以享受第一年7折，第二年8折，第三年起9折的優惠；學生卡可以享受第一年4折，第二年5折的優惠。

南寧：分為A、B、C三種類型。A卡為普通乘車卡，按所乘線路票價的9折優惠扣款。可多人同時乘車使用，卡內金額無時間限制，可跨月、跨年使用。若日后需要辦理掛失、退卡手續者，購卡時須提供身份證或戶口簿（本地外地均可）。B卡為職工月票卡，每月充值50元，可乘坐原月票線路100次。購卡時須提供持有人身份證或戶口簿、護照等有效證件，方可辦理。C卡為學生月票卡，每月充值30元，可乘坐原月票線路公交車100次。在校的全日制中、小學學生（含職高生）均可購買C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