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年，本就不該如此“煩”
——關于年俗的觀察與思考

□左聞

過年，本就不該如此“煩”
——關于年俗的觀察與思考

□左聞

隨著農歷正月十五元宵的過去，過晚年的尾潮給辛卯年春節畫上了句號。回頭看，年雖過，事猶憶，感慨多。

今年春節，筆者在兩地過年：年將至在城里，稱之為感染年味過準年；年到了在鄉下，那是過真正傳統意義上的大年。綜合前半段與后半段的感受，從種種年俗浸透的年味來看，這年過得也算有滋有味，多彩多樂。但是，這年呀，又過得太煩太累太膩。難怪年后上班第一天就有白領、藍領們談年沉重，抖落出“不想過年”的隱衷。

那么，過年究竟“煩”在哪里？

備年：時間、精力、財力透支

準備過年，如同揉搓拿捏，時間上要打“提前量”，精力上要“騰、挪、擠”，財力上要有個“規劃”或“預算”。對于每一個家庭來說，一筆“硬開支”是不可規避的；置辦年貨，添新衣買新裝，換新家什新電器、粉墻刷壁、裝點飾品、美化家居……這番感受是筆者一位朋友的過年“心語”。

這位朋友在海口市機關工作，他提前20天張羅過年事宜，花了近3萬元換來的是身心疲憊，幾乎是帶著病態“熬年”的。這20天他沒有上過一個完整班，要么遲到，要么早退，經常中途溜號，或進商場或趕市場，儼然“年未到心已亂”。他說得非常直白，“這20天沒睡過一個中午覺，晚上折騰到午夜才躺下，第二天上班打瞌睡提不起精神，工作效率很低”。

【思考與評論：備年備到這個份上，不煩不累才怪。其實，過年是個“團聚”，是個終點，本應放松舒緩一點，靜心閑適一點，養神散淡一點，用不著事事揪心，西瓜芝麻一把抓，禮數世俗都周到，以至影響工作和身體。這樣既費時費力又費財。倒回想，過一個年不就那么幾天，能吃能用多少東西？我們完全可以換一種“過法”：不要什么事都留到過年這個節點辦，什么物品都在這個時候添，什么人情面子都在這個時候表，什么錢都在這個時候花。相反，在時間、精力和財力上要統籌安排，細水長流，和諧協調。看來，這年俗如果不改革，那就無法斷了“煩”之根，“累”之源。】

備年，除了以上談及的一筆“硬開支”外，一筆“軟開支”有人也舍得“開闡”。這“軟開支”指的是請客送禮，人情消費。這就更煩人累人了。筆者留意和觀察，離春節還有一周時間，這股風便開始彌漫開來：下級請上級，被領導請領導；有求于人者要請人，有助于人者被人請……如此種種，就涂上了“答謝宴”“報恩宴”“關系宴”的色彩，有點俗。

然而，這“請”也費勁。一是人家不一定接受，二是被請者或許已被人請去，你能否耐心排隊。趙先生為了請一位領導全家吃年飯，連續三天每天掛兩次電話預約都被“沒空”婉拒。他急了直奔領導辦公室面請，同樣被謝絕。從領導辦公室出來，他轉了一個彎：試著請領導的家屬和孩子結果歪打正著，成了。這回，他的心情由陰轉晴，略有欣慰。

【思考與評論：從每天兩個電話到直接登門再到轉彎拐道，趙先生此間的心理、心境、心情難道不煩嗎？也許，被請的領導實在是沒空；也許，人家真的不想與你俗氣。趙先生如果能作如是想也就釋然作罷而避免自己“厭煩”和被別人“厭煩”為什么一而再，再而三地表示執著？很容易使人產生這樣的預判：趙先生是否還有一張未打出的“牌”？】

相對于“請”，“送”就更煩人了。“煩在哪？年上為了吉祥利好，請客與送禮往往“想輔相成”，有點“天經地義”，需要配套連環。一位不愿吐露姓名的朋友道出苦衷：送什么和怎么送是一個難題，送多少和禮厚薄又是一個難題。他認為，送，既要考慮出得手又體面，又要考慮人家接過來沒壓力。

他向我述說今年春節前送禮的遭遇，至今還為此事而煩心。上司把他送上的煙、酒退了回來并和顏悅色地說：“為了健康，煙、酒全戒了，用不著，你拿回去”。一著未成又來一著。兩天以后，他改送“紅包”，但上司仍然拒收。筆者問他為何非要這樣做不可？他直吐真言：想在職級上再上一個臺階而添點“潤滑劑”。

【思考與評論：找“年關”闖“官關”套近乎，節點選得不錯，動機卻不能茍同。費那么多心思自尋無趣和煩惱，倒不如把心思放在工作上。只有讓上司欣賞你的能力和認可你的水平，才能實現你“再掛云帆”的進取之心。畢竟，絕大多數上司或領導是以才干取舍的，而不是以向他“表示”什么、“表示”多少作為籌碼。從這個意義上講，上司的風清氣正更是下屬的福氣，更應該敬重有加，不要為請不到，送不收而自作多情，生煩起厭。】

據筆者觀察，春節前是請客送禮的高峰期，這“備年”也就成了“憊年”，有人在時間、精力、財力上顯然透支。不是嗎？單位團聚年飯要請，親朋好友互謝年飯要請，下級對上級孝敬年飯要請；“請”往往成了“老花頭”，領導講“年話”，挨桌敬酒，下屬輪流回敬領導，員工彼此互敬。酒過三巡，有的臉紅耳赤如關公，有的面青氣短直嘔吐，洋相百出，丑相難堪，自是心煩身疲。

送禮的花樣也很多，也很折磨人。與筆者同鄉的一位劉先生光送禮就花了1萬多元，比自家過年的開銷還大。他送出的“禮”有煙、酒、茶，有水果、購物卡，還有“紅包”，幾乎花掉半年的積蓄。年后供兩個孩子在外省讀書的費用都面臨緊張，為此夫妻之間還發生計較和不快。

【思考與評論：過年成了“為別人活”，“年樂”變成“年奴”，甚多請客送禮族都持有同感。怪誰？筆者認為怪自己不清明、不脫俗！本來，簡單祝福，快樂過年是積極倡導的時尚，通過文明的方式來傳遞和感悟親情，以及上下級、同志之間正常和諧關系，可就是有人把簡單的事搞復雜了，搞庸俗了，既煩人也煩已。】

過年：吃喝、玩樂、拜年無度

春節是我國最重要的傳統節日，吃喝、玩樂、拜年成了一條“喜慶鏈”。面對豐盛宴席、可口佳肴，有人大開食戒，豪吃暴飲，“病從口入”，身心健康引發“問題”，有的甚至躺在醫院里過上“麻煩年”。

筆者在農村過年，目睹一幕幕吃喝玩樂場景，見證一件件吃喝玩樂后患，也找到了這些問題與麻煩的原因——

之一：飲食不科學。幾乎家家戶戶以肉類為主打年菜，除豬肉外，雞、鴨、鵝缽滿盆滿，葷素比例失調。與我隔壁鄰居的吳大叔一家，年夜飯宴席上的肉類豬排、牛排、肥雞肥鵝全部是油炸和干鍋，連魚類也以油炸來烹調，白煮、清蒸的菜式極少。而吳大叔一家七口中有三人患有糖尿、高血壓和痛風等慢性病，最忌高脂肪的攝入，尤其油膩、油炸的食物是“殺手”。結果吃出問題，大年初二有兩人因暴吃而暈昏嘔吐，臥床治療數天才緩過來。

之二：飲酒不節制。筆者訪友拜年間看到，過度飲酒引起的酒瘋酒病個案非常之多。有的家庭逢宴必酒，有些人一日三餐酒杯不離手，一桌下來一桌又上；有些人把酒言歡，請酒、敬酒、斗酒以至失語、失態、失禮。

大年初三中午，筆者的表弟陳先生酒后駕車，差一點讓同行的四位表親上演“翻車驚魂”；大年初四下午，一個電話把筆者從酣睡中催醒：老同學張先生作胃穿孔手術。我們趕到醫院探望時了解到，張先生一連幾天都喝高濃度的酒并極少吃飯填肚，老胃病經不住烈性酒燃燒刺激而“禍起蕭墻”。

之三：樂極生悲。兩宗個案令人想來后怕，完全可以避免的事卻釀成悲劇。一是通宵達旦玩牌無度，透支健康招致病患。從大年初一起，李先生的牌癮就像噴泉一樣一發而不可收。白天打，晚上打，從飯桌到牌桌，從拜年到拜牌，連續幾個通宵鏖戰。本來，他在初三那天下午已出現頭暈耳鳴等身心不適征兆，應該理性“剎車”罷手，可牌癮難抑晚上又打起精神上場。至午夜時分，一跤摔倒，落下中風。

二是燃放爆竹煙花無度，傷害身體污染環境。趙先生去年的生意搞得紅火，今年春節花錢一點都不心疼，光爆竹煙花就扔上2萬多元。可問題與麻煩就找上門來了。大年三十晚上大放爆竹煙花，兩位孩子在長達15分鐘的炮聲里“中彈”倒下，一位耳根部位縫了7針，一位右眼部做了手術。花錢買后悔，趙先生雇人把剩下的炮竹拉去填埋。

【思考與評論之一：喜慶要有個“度”，飲食要有個“譜”，這是常識，更是科學。缺乏常識事小，違背科學事大。比如，燃放爆竹煙花要有個指定地點，要考慮安全因素和環保容量；再比如，糖尿病人要記住“一筷子”原則，多豐盛的食物都不能貪多；腎病患者要記住吃“對”蛋白質，非優質蛋白的“量”要控制；痛風患者最忌暴飲暴食，必須限制能量攝入，避免肥胖癥而增加體內尿酸。】

【思考與評論之二：人的生物鐘運行是有規律的，精力精神的興奮是有極限的，不停地擺轉，不休地釋放只會導致失調、失重，造成心理、生理上的不平衡，引起神經機理和生命體征上的不和諧。想一想，通宵達旦的玩牌，連軸轉的拜年應酬，趕場喝酒，迎來送往，絕少休息，誰能扛得住？】

尾聲

備年，忙中帶煩；過年，煩中帶忙；年后，煩多于忙。這是躺在醫院里接受治療腸胃炎的楊先生的“過年總結”。他年后為什么“煩”？一是春節花去半年的積蓄，住院再花去近4000元，女兒在外地讀大學的費用尚未籌齊。二是開春后他一家經營的養魚項目開工在即，他因身體虛弱無法挑頭實施。想起這些，他有點埋怨自己花錢沒計劃，嘴巴不爭氣。

與楊先生比，王先生的“煩”似乎猶令他搔頭。春節燃放爆竹煙花釀成火災，不僅把他自家農村的兩間廊屋燒的七零八落，還殃及鄰居的一間小廚房。為此鄰里之間生成了矛盾，人家限他必須在年后一個月里原樣原貌建好。可王先生春節該花的錢花了，不該花的錢也花了，眼下手頭相當拮據，只好向親朋好友借貸先把人家的廚房建好，自家的兩間廊屋往后拖著再建。

過年，本來是歡樂吉祥的符號，可有人把他這個符號給扭曲了。于是，歡樂吉祥添加上些許愁煩苦累，年過完回來似乎總有點心結在延續：有人身在崗位上，心還在過年里；有人坐不住，心難沉，精神恍惚，效率低下，無心辦公或做事……

趕快把心收回來吧，趕快恢復工作狀態吧，因為一年之計在于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