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時，那年

文／本刊記者 梁立立

“抱緊一點點，以為還有永遠，只聽見呼吸里愛恨在沉淀，誰都不愿意先說抱歉。曬傷的夏天，反方向把我們拉遠，我低著頭向前，想走出你的世界，卻跨進了秋天。那一年，帶不到今天，無所謂誰拖誰欠，也許男人對愛的極限，是繼續相信永遠。這一天，回不到那年，小小幸福我們膩好幾天，如果愛逃不過改變，不如承認對于單純的愛戀，我們都太懷念……”和著這首歌的旋律，小雨的嘴唇一張一合的輕聲哼唱著歌詞，又一次陷入沉思，任憑她的思緒又一次將她帶回到“遙遠的過去”……

一直以來她總給人一種憂傷的感覺，仿佛這種憂傷是與生俱來的。認識她的這些年時常會感覺到閑暇時候的小雨時而恍惚，時而心不在焉，似乎在小雨的內心深處有難以排解的傷痛……經過再三的追問，小雨說出了曾經留給她深刻記憶、難以釋懷的過往。

那時候的小雨成績很優秀，是個羞澀、內向不太喜歡說話（安靜）且永遠都帶有一種憂郁氣質的女孩子。高二第二學期即將結束的時候，和自己有深厚感情的同桌小晶因為某些原因輟學了，為此她惆悵不已，時常會望著右手邊空空如也的書桌發呆，性格變得更加內向的同時也拒絕任何人做她的同桌，她希望在明天或者下個周一小晶會回來。直到有一天課間時，班長走了過來，對她說：“我做你的同桌可以嗎？”小雨冷漠的說：“做不了主，去問班主任吧！”說完，隨即起身快速離開了自己的座位，仿佛身邊站著的班長是“豺狼虎豹”一般。小雨以為這樣的態度，班長就不會搬來和自己做同桌，似乎這樣小晶也會有回來上學的可能。但意想不到的是，等再回到自己座位的時候，小雨發現右手邊的空書桌被擺滿了各種學習用書，書桌的后面坐著班長，他正低頭翻看著什么。少與男生接觸的小雨有點抹不開，慢慢的挪動腳步到自己的座位旁，下意識的將自己的書桌和座位向過道處挪動了一下，直到和班長的書桌有了一定的間隙，這時才端正的坐下低頭翻書，一言不發。但頓時她感覺自己的臉上熱辣辣的，因為她覺得班長好像正用一種非同尋常的眼光盯著自己，但她沒有說什么，繼續保持沉默，當做什么都沒有發生……

人和人之間的關系是很微妙的。時間飛快的流逝，小雨和班長熟識起來。在學習上，小雨為班長補習成績不太好的功課；在生活中，由于功課緊張小雨有時會忘記吃飯，班長便會幫小雨帶飯……

十幾歲的愛戀是那樣的簡單，簡單到些許關心的話語、幾個簡單的關心動作便會對彼此萌生好感。一段感情在“補習”與“帶飯”的過程之中悄然萌芽。敏感而好強的小雨內心很矛盾、糾結，怕這樣會耽誤學習辜負家人寄予的厚望，她試圖逃避，但終究無濟于事。因為有些事情是不能說明的，否則原本相安無事的兩個人，會在不知不覺中向著“大眾輿論”的方向邁進。在高中階段最后一個冬季的午后，班長在好友的鼓勵下表達了心聲。小雨的表現卻出乎班長的意外，聽到表白之后的小雨雖然心中感覺到興奮，但是還是壓制住自己內心的真摯感情，只是冷冷的說了一句“知道了，我們能就相關的事情好好聊一下，做一些計劃嗎？”經過一番攀談，最終，兩人相約在沖刺高考的關鍵時刻為了未來，也為了不辜負家人寄予的厚望，要一如往常的學習、生活，為考取同一所大學而努力學習……

就這樣，在緊張的學習中，時間過去了一天又一天，兩人互相幫助，各科成績也都是名列前茅，小雨和班長之間的關系變得更加的融洽的同時小雨也變得比以往更加開朗、活潑，朋友也多了起來。那時，小雨是幸福的。

高考終于結束了，為了備戰高考，最近一年多來尤其是即將高考的最后幾個月，小雨的身體消瘦的厲害，曾經胖乎乎的臉蛋變得顴骨高聳，父母因擔心小雨身體出現了異樣曾多次要求帶小雨去醫院檢查，都被小雨以“備戰高考嘛，學習壓力大，瘦點正常，我還不用刻意減肥了”的說辭一拖再拖，直到現在高考結束后。

那天，盡管氣溫很高，而小雨因為終于可以和父母一起出去心情卻好得不得了。小雨和父母來到了醫院，有經驗的醫生在聽取小雨父親的一系列描述后，說明了自己懷疑小雨患上了糖尿病，但是還不能確定。建議小雨去做一些相關關檢查。聽到醫生的一系列言論，小雨父親的臉部線條變得幾近扭曲，他心想小雨才十八歲啊。盡管如此，小雨的父母望著身邊亭亭玉立的女兒說道“只是懷疑，不是還沒檢查嗎？不怕……”要強的小雨只說一句“沒事的，我長大了，有些事情自己懂得該如何處理……”

后來，小雨被確診為糖尿病。此時，一家人都為她擔心，怕小雨想不開。而小雨的表現卻是出乎意料之外的。她好像對自己得糖尿病的事實滿不在乎，每天都樂呵呵的，安慰父母，讓父母了解自己的一切沒有被患病的噩耗所左右。但事實上家人能夠看得出來小雨是在深埋自己內心的痛苦，她反而變得比以前更加沉默寡言，看見人多的時候就悄悄的走開，時不時的還會躲在角落里發呆，沒有人能真正了解這時侯的小雨在想些什么……

等待是一種枯燥的事情。終于，小雨接到了大學錄取通知書。從接到通知書的那一刻起，小雨的手機每天都響不停，小雨知道那是他打來的，也從自己玩伴口中知道自己和班長確實考上了同一所大學。但是如今的小雨任憑手機鈴聲“放肆的”響著，沒有勇氣接起電話去聽班長似乎久違的、富有磁性的聲音，和他一起慶祝這個好消息、一起想象豐富多彩的大學生活。因為自己患病，已經沒有資格和班長在一起……

小雨最終決定獨自一人去北方的一所大學繼續深造。走的那天，天空下著淅淅瀝瀝的小雨，一大早小雨背起了行囊，不讓任何人送，家人拗不過她只得看著她有些落寞的身影閃進了出租車里，車子隨即發動駛向火車站方向。那天，班長也要坐火車去南方，他以為會在火車站見到小雨問她要一個不理他的理由，但令他失望的是他在火車站等了很久，依舊沒見到小雨，在列車即將啟動的最后時刻自己只好垂頭喪氣的走進了車廂，找到自己靠窗的座位后依舊不住的向外張望，希望會看到小雨，但最終無果。而班長不知道的是，月臺上躲在遮擋物后的小雨那雙含淚的眼睛一直都注視著他，心中在為他默默祈禱，直到他的列車啟動小雨才轉身離開走向自己所乘列車的候車室。就這樣兩個人一個天南一個海北……

如今四年早已過去，小雨參加工作也有將近一年的時間。小雨對自己和班長那段夭折的感情也早已釋然，然而小雨的內心總擺脫不了“糖尿病是終生病”所帶來的陰影。為此，小雨的四年大學生活在旁人看來是枯燥乏味的，她沒有太多的朋友，除了學習，就是偶爾的發呆，偶爾的恍惚，忽然的消失不見人影。她看起來似乎對任何事情都毫不關心，任何事物也不能夠引起她的興趣，給人很神秘的感覺。也有同學評價她“她很有才，就是坐在那里不動聲色也會引起很多人的注意”、“她很特別”……

最近聽說，小雨戀愛了，懷著好奇的心情又一次找到了她。小雨陳述，在四年的大學生活中，也有不少人傾心于她，其中一個學長也另她傾心，但是考慮到自己的身體，小雨最終還是卻步了，她拒絕了那位學長。但是那位學長卻義無反顧，在自己畢業離開學校后留在了她上大學的那個城市工作，還不斷的給她電話，每逢周末學長也會約她一起見個面互相傾訴自己的事情，但也偶有無話的時候，小雨覺得那是因為“糖尿病”橫亙在他們中間。

又是一個周末來臨，小雨再一次接到學長的電話約她出來見面，在去約定地點的路上，她決定在這次見面的時候將自己的情況告訴學長，無論結局是好是壞……

見面后，小雨說“我……”，沒等到她說完，學長先開口“傻丫頭，我不能不向你表白了，原本想等你自己說的，可是你那么久都沒有開口，我想告訴你，那次我無意中看見你自己在偷偷打針，我頓時明白了你的憂傷，你的拒絕，你的一切……我也有親戚是糖尿病患者，生活中除了有時候不方便以外絲毫不會影響生活的質量，今生我想照顧你，做你的依靠，好嗎？”聽到這里，小雨頓時淚如雨下，兩人相擁而泣……